又是一个在飞来寺奢侈到心痛的自然醒,期间迷迷糊糊探头看了一眼窗外,毫无日照金山的征兆复又倒下昏睡。只是我依然是那个容易精力复苏的孩子,始终学不会赖在床上打发无聊的时光,醒来在房里呆望窗外还不如出去走走。 客栈楼下叫了一碗米线,云南这个地界儿米线到哪儿都不会离谱,果然吃得我心满意足。队友传来好消息,今天中午十一点能出发,于是忙不迭收拾行李,乖乖钻进“归去来”消磨最后的一个小时。三天的切身体验下来“归去来”可以算飞来寺白天最有味道的餐吧了,所以最后大家还是选择在这里待着。点一杯六块钱的酸奶,可以坐整整一天,老板不会主动来招呼你,宁愿在一边拨弄着手里的古典吉他。 餐吧里可以上网,登陆了MSN看到绿色小人齐刷刷地闪烁却很是无语,似乎网络太容易把我拉回平素的生活,仓皇的关闭,心还在砰砰跳。旅行某种程度上带有逃离的意味,既然隐匿就要彻底,所以我还是选择回到靠窗的位子,托腮望着对面的卡瓦博格,虔诚期待临走前能一睹真容,也算对得起我们无端的停留。好在这座世界上唯一没有染指的神峰终于悄然露面,只那么几秒,为我目不转睛而绽放。 领队却在这时煞风景地宣布出发时间要推迟到下午两点,这就意味着发誓不走夜路的我们不得不在天黑后还要赶路。“归去来”里的菜单翻来覆去已经点不出新的花样,客栈菜更是千篇一律重复着来时路上的风格,梅里雪山居然真的能让人看到想吐,倒还应了出发前怕行程太赶,我提出质疑时领队承诺我的“看到你不想看为止”,想到这我不禁哑然,当时我的确为了他这句话而心动,没想到一语成谶,一待竟是三天。 把许巍的《在路上》反复听了三遍后,又获悉无情的消息,车依旧没到,四点才能出发。再如此坐等想必我要发疯,提着相机我决定独自拜访一次飞来寺寺庙,顺道徒步看看沿途的风景。山路上没有一个人,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让人十分受用,午后两点的阳光肆意播撒在路旁零星分布的小屋和院落身上,照耀得桃花儿忍不住探出墙外竞相开放。 半山腰的飞来寺小得不起眼,却是回归了佛教质朴的本原,没有人贴上来要你买香买经幡,僧侣自顾自或站或坐零散各处,凝成一道风景。我只管享受藏香袅袅萦绕我周身,禁不住微醺。偶尔有当地人路过,也会友善地笑笑,见多识广的他们不会对我这个插着耳塞沉醉其中,走累了随处找个石头倚坐翻看手中单反的异族女孩感到怪异,在他们眼里这是常态,而我已深深满足其中。 不敢走太远怕耽误了大家,玩耍了两个小时还是意犹未尽地折返了,心里满满的将要启程的豪情壮志,被现实再一次残忍的粉碎。“车刚刚修好,正在赶来,七点走”,领队心事重重地告知大家。大家走到这一步,能做的只是无语,不得不重复之前已经用滥的消磨时间招数。不知为何我却有些窃喜,窝进“归去来”取下书架上的《消失的地平线》,这本书下午才发现,原以为没时间了,如今竟能在如此绝配的梅里雪山对面读它。配上这里独有的梅里白茶,此等福分也不是人人能消受得起。 阅读的快乐迅速弥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无尽的等待,我甚至期许时间过得缓慢,好让我能在出发前看到结局。合上最后一页,正是七点,我得意的暗自庆幸自己总能那么娴熟地把握时间。 告别“归去来”,所有队员期盼而焦虑地朝同一个方向张望,等待那辆电话中已经到了德钦的车,结果不幸给果果言中,映衬着漫天的晚霞,少爷般的4500徐徐驶来,时间已到八点三十。走夜路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考虑到这个领队突然决定不走了,说是继续住一晚,怪不得他之前一直心事重重。而此时的我们做了整整一天的出发心理准备,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继续停留了,好在矛盾没有激化,在大家坚持下两辆车终于出发了。后来才得知,滇藏线的这一段属于飞沙路段,先遣部队白天走这段路都倍感险恶,常常看到路边翻落的车辆遗骸,特地发短信让我们万万不可夜间通过。难怪领队当时如此犹豫,真是错怪他了。 第一次走山里的夜车,大家分外严肃对待,特地派毛毛坐在副驾给司机师傅点烟剥糖喂巧克力,始终不给他打盹的机会。黑漆漆的夜里只看到我们两个移动的黄色光芒,若某一个黄色光芒因为公路崎岖盘旋暂时不得见,对讲机便会焦急地呼喊对方以确保所有人的安全。谁都不敢迷糊睡去,强制保持清醒以防万一能够迅速作出判断。 车始终贴着山崖,沿着澜沧江时左时右盘旋,也许是削弱同志们的恐惧感,领队中途还招呼大家下来看夜空的繁星。远离住所和人群的山间午夜,星空有一种仿佛让人窒息的美,从没见过如此纷繁如此明亮的星夜,若不是凛冽的寒风,若不是时间的紧迫,我真想掏出相机尽我所能留下些影像。回到车上,我开玩笑自嘲:领队给我们加景点了——午夜观星空。 临近滇藏边境又遇到一个关卡,没想到大半夜的还要一个一个查身份证,最近真是管得有够严格,警察叔叔也挺辛苦。大家使出惯用伎俩帮助小香港阿文逃过了检查,于是就这样,众人梦想中的首次荣耀进藏演化成一个午夜偷偷摸摸运送香港游客的传奇。 再次看到村落,是西藏的盐井,飞来寺到盐井不过百公里,我们走了整整五个小时,精力耗尽。众人一致决议将下一段路程放到明日再赶,找了个客店倒头便睡,那时是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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