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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解毒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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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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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1:39 | 只看该作者
97头大的问题

也不知道这一夜究竟是谁最先睡着,而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彻夜的灯光下是三颗迷惘的心,差不多的年纪总是因为同样的困惑才来到这充满未知的旅程,而人生到了二十六七岁又有谁不曾对许多事情产生过深深的迷惘呢?

和女朋友恋爱六年,头三年还是十分轻松的,后三年便是女朋友的妈妈各种不断的暗示和提醒,近一年来直接成了口头的指示,结婚!结婚!

我只觉得头是那么的大,毕业才两三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每年也只是能勉强养活自己,连为什么要结婚都不知道就要面对这个问题,而自己家里的状况又是那么的糟糕,而结婚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有个像样的家,而一个家的代价就是把父母那一点点可怜的养老金全部掠夺过来凑成一个首付,然后让自己整天都如同在走钢丝一样地生活着而丝毫不能动弹,每天计算着生活的开销和银行的贷款,像一个机器一样地复制昨天的生活模式,而去忘记自己还只是一个年轻人,还有飞翔的可能。

而这样的可以想象的困境会让一颗年轻的心对人生的意义和生命的本质产生怎样的恐惧和怀疑?

而若这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也是正确的选择,而这样的选择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父母的健康风险,自己的成长空间和这个家庭长年累月如履薄冰的谨慎,那么生命的本身又有什么幸福和快乐可言?

面对父母的必然衰老和病痛风险以及刚入社会的不稳定状态,而若去回应这个社会的压力抱有侥幸的心态去负担这几十年的沉重债务,努力的本身就是个苍白的笑话,负责任与不负责任在风险加身的那一刻才是生命之不可回避的难关啊!

而在这些困境面前再如何侥幸?是让自己归于这个社会压力之下产生的智慧而幸福地活着,还是在之后的黑夜中为自己心中的愧疚和后悔暗自落泪?我想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的人才会用那生命仅有的可能来闯这未知的天路吧!

但生存的矛盾之处就在于人们往往从对比中寻求幸福感,而生命的差异化又在哪里呢?对于女生所面临的社会压力的状况可能比男生来得更直接更剧烈一些,至于阿恰鲁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故事而独身来到这纯净的高原我不知道,而生存的压力和内心的挣扎则是不可否认的,那便是在社会压力重压之下的那----没有信心的爱。

社会压力之下总会让人们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选择,而这样的选择就多有对眼前的现状趋利避害的智慧,抛去亲情的不可回避这一部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而婚前的爱与不爱就常常被蒙蔽掉了,这便是在左右我们这一辈在物质压力之下的年青一代的主流价值观吧,卑微掉的是自己曾经无数次确信的东西,妥协出来的便是因为对比的优越感而带来的生存下去的勇气。

那么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追求?如果就此丧失了尝试和坚持的勇气,人这一生许多事情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仅仅是维持在生存的层面上,那么互相依偎着生存下去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如若一开始就从这个层面去认识人生,那么究竟是否存在爱与不爱这个问题呢?生活的复杂总能把生存的简单搞得面目全非。

98错觉

这一夜等于没有睡,早晨闹钟响起仍然是迷迷糊糊的,因为李明要脱队去往香格里拉,收拾洗漱完毕心中竟也产生了一些小情绪,阿恰鲁看着我和李明两个大男人依依惜别表示无法接受,只是因为我把从武汉带到拉萨又带到芒康的一个已经撞出许多黑色痕迹的梨子送给了李明并祝他一路顺风,阿恰鲁笑着劝我们最好来个吻别,对于这个毫无别离伤感的女流氓,我真想把她和李明锁在房间里关几天成全了他们。

李明的眼睛里面流露的情绪与我第一次作别同房的三位旅伴时的情况无异,分别的时刻似乎总是送别的人来得格外伤情一些。这也让我十分怀念这一段的互相照顾和心心相通,而阿恰鲁那十分拙劣的豪爽在出门后才露出破绽,因为她无意中对我说:“两个人自然没有三个人来得开心!”

听了这句话我心里算是好受了一些,而她说这句话的样子全然不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时的没心没肺。

我主动地接过了她的大背包,像一对情侣一样开始了新的征程,此时已经是9月30日中秋节,远在武汉的女朋友将在今天开始休十一长假,而自己答应她今天赶到武汉也只能食言,此时仍然距离成都928公里。

如果在拉萨寄出的包裹可以今天到达武汉,或许事情就不至于太糟糕,但若她知道今天的我开始带着一个单身的女孩闯荡川藏线又会怎么想,而这一刻似乎自己的心里也起了一些变化,难道男女独处就一定会有故事么?

我想我是不是还没启程就开始进入角色了,真是糟糕,我想我真的是被那些电视电影以及那些虚假的文学作品给蛊惑了,但终于是把持住了,又或者是我多想了吧,但想到新都桥的那个漆黑慌乱的清晨,我就有点说不清楚了,但又想,对于阿恰鲁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我庸人自扰的嫌疑更重。

好吧,言归正传。

湿气很重的芒康清,晨我和阿恰鲁显然是一对十分默契的小情侣。女的走在前面,男的背着大包小包紧跟其后,又一起在昨天三人吃晚饭的餐馆买了包子和鸡蛋,似乎是十分体贴地关照着对方多吃一点,其实是在不停地取笑着对方的狼狈吃相,然后拿着蛋黄互相推来推去地滚着玩,悠闲地等着芒康开往巴塘的公交车,守着门外迷蒙的毛毛细雨。

等了很久以后仍然不见餐馆老板说的班车来,我们就决定去找人拼车或者是租车,很快地谈妥了一辆面包车每人40块钱送到巴塘汽车站,才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这面包车旅程。

对于这只有三个人的面包车一直泼辣奔放的阿恰鲁却装起了从未有过的斯文和淑女。例如她上车的时候,我把她的行李放在她的旁边说自己去坐另外一排,她却要我把行李全部扔在脚前的空处而拉我坐在她旁边,似乎非这样不可,我只好答应。

车子出城以后她又大变了一个样子,之前我们在一起时一路叽叽喳喳,互相修炼嘴上的打击报复的功夫而从不停歇,这一刻的她却是十分文艺地摘掉了帽子小开车窗深情地望着窗外的群山和峡谷,仿佛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她与某个情圣级别的禽兽有过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样,头发也十分配合地飘动起来还时不时地扫到我的胸前和下巴,正当我似乎看见了她所看见的感人场面的时候,也是自己有些混沌迷乱的时候手机“嘀嘀”两声提示有信息进来,我赶紧掏出手机来看,一看见发信人是“老婆婆”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女朋友问我到哪里了,我回复说:“到芒康了,在赶往巴塘的路上,快的话今天可以到新都桥或者是康定,明天到成都就可以回武汉了!”

我心里暗忖着包裹怎么还没到,但又不好和女朋友提起来,怕她更担心,而若被黑了包裹就会让她更不舒服了。

正想着女朋友的短信又来了:“你还没出藏界啊?距离成都还有好远啊!我妈都打好几个打电话催我们回去了!”

我正襟危坐着收的信息又十分不安地读完却不知道怎么去找借口而回复了,好歹自己有错在先,没跟她商量就一个人跑了出来,临出门没两步的时候明明就听到了有东西砸在门上嘭嘭响,那是女朋友在表达她的不满,而在自己到了火车站登上火车之后告诉她已经出发,她又发来一条让我几乎落泪的信息,对于眼下这行程的耽误,我只是觉得心里好愧疚,而又十分无奈地低下了头。

阿恰鲁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用肩膀蹭着我的肩膀轻声说:“你怎么了?没事吧!”

说实话,我对这温柔极不适应,但还是告诉她:“女朋友查岗了!”

她“哦!”了一声就没反应了。紧接着就是挺直了身子使劲地关了车窗,一下子又靠到尽可能往里挤的座位角落里,连防风衣都不擦着我的防风衣,而放弃了文艺范开始用她那五彩的手指大张着用十分紧密的节奏“笃笃笃”地点击着IPHONE的玻璃面板,对我好奇的询问目光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有莫名其妙的情绪了,又或者是我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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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2:02 | 只看该作者
99惊悚

出城不久的天气又变得春和景明了,天气的诡异像是在电影场景里面变化,当暖暖的阳光开始笼罩着全身的时候,我的眼睛就散了神相继上下眼皮开始频繁打架,车子的左右摇晃让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肩膀上偶尔会变得很重,而自己的侧脸也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接触到柔顺的头发和呼吸到洗发水的淡淡香味,好像是和女朋友一起乘车时互相依靠在一起一样。

恍恍惚惚中越靠越紧,而自己似乎总是在非常及时地调整姿势让对方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就是肩膀实在是有些发麻酸疼了,但又懒得睁开沉重的眼皮便把被压着的胳臂往她的后背里塞了一些伸展开来去搂住她,她也和平日一样顺从地把脑袋往我的胸前滑了一点,暖和舒服得像是在春日阳光下的秋千上,慵懒得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和紧贴在一起的柔软。

当我在朦胧中把胳膊抬上她的后颈窝用手握住她的肩膀的时候车子就突然颠簸一下停住了,我们慢慢睁开惺忪的双眼,目光从前方移到互相对望时都像被电击了一样大吃一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先大叫一声紧接着一个激灵倒去之前与我保持距离的角落里,而我还没来得及抽出来的手仍然被她压在背后,然后她又是急吼吼地大叫:“你在干什么?快把你的手拿回去!”似乎十分嫌恶的样子。

而我被这两下惊吓就有些恼怒了,因为缺少睡眠脑袋还在隐隐地疼,但当我低头瞥见自己的胸前被口水打湿的一片暗影时自己也只顾得上手忙脚乱地胡乱涂抹起来。

司机正睁大着眼睛在看着我们,而阿恰鲁似乎已经变为常态而转头去看车窗外的情况,但那收紧的双肩仍然可以看出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过神来。而此时车子正停在一条激流奔涌的河道边,我们的车子前方已经停了好些辆车子,才明白过来前方的道路又出现了状况!

对于这一刻的尴尬我渐渐清醒过来,就只好对着阿恰鲁的背影道歉:“一下没注意就睡着了,真不是故意的!”

阿恰鲁不回头恨恨地说:“就怪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死不睡,搞得我也也一晚上没睡着!”说着似乎精神放松了一些又补打了一个哈欠。

我说:“你没事吧,也不晓得李明现在出发了没有!”

她还是没转过脸来说:“别跟我提他,你们俩都有病!”

我说:“又怎么了嘛?”

她依然背对着我说:“你赶紧下去看看出了什么状况。”

我便把东西全部放在她旁边下得面包车来。

此时的我们被滞留在峡谷之中的小河边,似乎是昨夜刚爆发过山洪,几米宽的小河里水流浑浊并且夹杂着许多树枝、树根之类的杂物在快速地奔涌向前,因为两边都是大山,临路的一侧山体出现了泥石流滑坡,致使路面淤积了很厚的泥浆并且夹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稍不注意便会一脚陷进泥巴里。

而在我们前面的那辆车似乎是想从这泥石滩上冲过去而深陷其中,泥浆都漫到了汽车底盘的高度而毫无办法只能等待救援,而我们的车子估计也是想冲过去也不幸被陷了下去,因为泥石流仍然在漫溢,我们的车子也渐渐地越陷越深,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便又小心地踏着浮在泥浆上的石块回去给阿恰鲁打报告。

100悸动

此时的司机已经提了千斤顶找了几个大石块爬在泥水中想要把面包车的四个轮子塞结实了,再一脚油门冲下这泥石滩子。我上车之前在车门边认真地刮着鞋子上的泥巴一抬头阿恰鲁却正望着我笑了起来,我说这一时半会儿就只能等了。

于是上得车来我们又研究了一会儿地图册,此时正在大山之中的灵芝河谷地,而那临路的山腰拉起的结实钢绳防护网正说明这里是落石塌方高发路段。但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对这突发的状况而焦虑,因为在这空气润朗的山谷中的干燥河滩上早已有人燃起了篝火,而起火的材料便是那被河水冲刷上岸而堆积起来的老树根茎,树木燃烧的好闻香味和灰白的草灰正在飘向我们的知觉中,于是就提议阿恰鲁下去河滩上玩一会儿。此时的司机正在用千斤顶把车子撑起来,轻微地摇动着。

我先下得车来找好几处可以踏实的石头才把手伸给了阿恰鲁,她似乎考虑了一下又并不看我地笑了一下把手递给了我,就这样我仔细地去踏实一块块石头倒退着把她一步步往干燥的地方引,但我们的鞋子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许多泥巴。但奇怪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心情似乎是出奇的好,例如一步没踏稳就一边惊叫着一边大笑着摇摇晃晃地往后退又使劲抓住我的手,而这样惊慌着一弄,我的鞋子就老把已经踏实的石头也给踏翻了,结果是她笑得更厉害了,而我的鞋子已经是由黑色的鞋子变成了黄鞋子。

可是好不容把她弄到干燥的地方她就马上不笑了还十分嫌弃似的迫不及待地甩开我的手,同时的表情很让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后下到河滩上参与到篝火的人群中烤火的时候,她又突然记起自己的小书包还放在车上,而她的贵重物品全在里面,又像个小孩一样讨好着我、央求我去帮她取过来,而等我帮她把小书包取回来要交给她的时候她却接都不接一下就要我来保管,并诡异地说里面有巨额现金,要我好生帮她背着。

她则十分认真地拿个小树枝子在拨动那燃得噼啪响的篝火,我只想说:我去啊,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但终于还是没说出来,而只是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小枝子调皮地在火堆里捅来捅去,还时不时把那涂有五彩指甲的手在火堆上互搓着而似乎全然忘记了我们在等待着车子从泥石堆里拉出来还要赶路,而这一刻在野外和一群不认识的人攀谈着就十分满足了。

而此时的司机正弯下腰去把头埋在车子的后轮毂处捣弄着,因为司机是个大胖子,下垮的皮带在弯下腰跪伏在泥水中时,半个黑黝黝的屁股就从后腰皮带里冒了出来,虽然我并不十分仔细地或者故意的去往那边看,但那屁股的魔力的确是太大了,目光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在那里聚焦,可能是这屁股太显眼了,都晃得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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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2:17 | 只看该作者
101迷乱

火堆旁边闲谈着的是一群四川口音的中年男女,与阿恰鲁在火堆旁玩得正欢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可爱小女孩。我们的车子对面的泥泞里停了四辆越野吉普车,他们从都江堰到芒康去,也是在清早就被塞在了这里。

小女孩的手上正用一根去了皮的新鲜树枝叉住了一个很大的螃蟹放在火上烤着,我问小女孩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貌似是小女孩妈妈的中年妇女抢着说是从河里抓起来的,我很有点不相信地去问小女孩,小女孩正把烤得通红的螃蟹撇下来一条腿放在嘴里嚼,害羞地笑着看我,阿恰鲁倒是十分鄙弃似的说:“大哥,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这是梭子蟹,海里才会有,在我们江浙一带多了去!”

我说:“我还真没见过甲壳长成这样子的螃蟹。”

说完旁边的那群四川人就是一阵哈哈大笑,而我的少见多怪像是很丢阿恰鲁的脸似的,我有点慌乱了,究竟是我进入了角色还是阿恰鲁进入了角色?

正在我十分困惑的时候阿恰鲁的状况又来了,她像是十分不好意思地跑到我面前告诉我她要上厕所,我靠,我很混乱,但还是左右环顾发现了四辆吉普车的远处还有一辆大工程车,就告诉她可以去那个车子后面试试,她似乎有些难为情。我又只好问她是大号还是小号,她没回答我却开始解开脖子上的围巾递给我,然后又命令我转身,在我背后她的小书包里翻了一通才慢慢地走向了远处停泊的工程车。

此时的我就走到火堆旁和烤螃蟹的小女孩玩了起来,并且给小女孩拍了好些张照片,说心里话,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小孩儿都可以对着相机笑得十分灿烂而没有任何做作,而年纪稍长一些就总要做出许多奇怪的样子,要么很严肃,要么就很正经,又或者把眼睛眯得像个弱视似的,而不是像孩子一样单纯又透明!

正和小孩子玩得高兴的时候,工程车远处的峡谷拐角处响起了巨大的轰鸣,片刻之间就驶来一辆庞大的正铲轮胎挖掘机,透明的玻璃驾驶室里坐着两个年轻的武警官兵,阿恰鲁也正在向我们走过来,而我们的车子正像一颗被屈服了很久的弹簧上的一粒弹珠一下子从泥滩里弹了出来,司机停稳车子便向我们招手,我和阿恰鲁告别这群人走向面包车,背后的四川女人议论着:“这对小夫妻应该结了婚吧!这男娃娃和这女娃娃好般配的嘛!”

我一回头那群四川人正在对着我们的背影笑,而阿恰鲁却只是笑盈盈地认真低头走路并不抬头看我,我暗暗地想:难道她没听见?这笑又算是什么意思嘛!

我想我是不是很有点迷乱了!

102慌乱

上了面包车来司机已是一身的泥水,而此时的阳光又更暖和了一些,从河谷两边的山上开始出现大团的白云,纯净的阳光让山谷两侧的绿色变得极亮,雨后的清新中全是草木的芳香,路况还是那样的好,伴着山洪之后的河谷激流感官的接收信号除了清爽还是清爽。

虽然仍旧有一些凉意,但精神却是十足的,因为阿恰鲁又把车窗打开了,正在用手机拍外面的风景,并且似乎她的心情相当不错,时不时总有笑意挂在嘴角,而对于她的好心情我只觉得心里很安,如同看见婉婷和黄珊那叽叽喳喳的感觉类似,而这一刻是流动的,是安静的,于是心里又打起鼓来,莫不是我又迷乱了!

好复杂好复杂,或许一路的平安和欢笑就是最要紧的,其他什么都别想,可是我还是想多了。

离拉萨是越来越远了,现实的生活也越来越近了,似乎想找到的东西还没找到就到了西藏自治区的边境了。当车子驶出山谷时眼前的绿色就瞬间褪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馒头一样的山和浑黄的金沙江水,而在密林之中,在苍山绿树之中的感觉片刻便消失殆尽,眼睛的感觉因为绿色的荡然无存而又回到了那眯着完全不得放松的状态,土黄色的贫瘠同样带来视觉上的疲乏,宽阔的金沙江给人以苍白的无力感,而对于许多驴友在桥心分别与西藏界和四川界标识牌合影的兴奋也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因为大桥同样是交通要塞,对车辆实行排队管制,低矮的大桥上只有稀稀落落的汽车在慢慢通过,而此时的我则完全兴奋不起来。司机显然是常拉我们这样的旅行的人,到了桥心便放慢车速叫我们下去拍照片,我和阿恰鲁赶紧跳下车去慌忙和四川界与西藏界标识牌分别拍了几张,拍完之后随着车子的移动,我们算是真正地告别了西藏。

我问阿恰鲁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安排,她说:“继续搭车或者租车呗,到了新都桥就往稻城方向去吧!”

我说:“那我们岂不是要分道扬镳了?”

阿恰鲁说:“那你还想干什么?”

我说:“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被人劫了怎么办?”

她显然是十分不屑地说:“和你在一起也没觉得特安全!”忽而又一笑:“难道你想和我一起走?”

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似乎有些为她担心,但又似乎不应该替她担心,但还是说:“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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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2:34 | 只看该作者
103巴塘印象

此时的面包车已经在四川界内驰骋了,而与先前的感觉大为不同的是路边出现了许多十分古朴但保存得十分完好的藏式民居,一栋又一栋的散落在公路边上。用石头堆砌的围墙内伸出了许多绿色的枝条和常青藤条,围墙的顶上摆满了各种好看的盆栽,完全是一座座带有花园的古朴藏式别墅,而与这之前所见的小楼又是完全不同的。

而这别墅的构造特征就更类似于布达拉宫了,并且似乎是年岁很久远的样子,但因为仍然有人居住和勤于打理而十分鲜活。因为在拉萨和拉萨出来的楼房都是新式的砖砌或者是混凝土结构,四边方正中距,而且大多数粉刷整齐与内地的房屋构造无异,但此地的民居仍是和布达拉宫一样纯粹由石头堆砌而成。

那些新式的楼房只保留了门窗洞口和雨水檐口的藏式特色,但此地的老房子仍然和布达拉宫一样在结构上就是正梯形,也就是外墙的基座放大而向高处逐渐缩小,再配以同样的正梯形窗口和门洞就与先前所看见的新式楼房完全不同了,除了保留有完好的平开窗户之外,屋盖之下的装饰和镂刻则要比布达拉宫还复杂精美,似乎房子主人仍在定期维护和上色,而对比与之前所见的单调的方头檩则是气派又华丽得多,家的细节也就表露无疑了,向往也就是片刻之中所爆发的情绪吧!

之前所见的房子多是近年来才新造的,所以只保留住了这些象征性的装饰,而这些古老的房子才是真正的藏式建筑精髓体现,但又因为简单技术的普及和同化,这些老房子在发达的地区就越来越少,而只有在这偏远的边界上才得以保留,又或者是建造极其精美才会被保存下来。

这种感觉与在参观了张家界永定区的老院子之后就极其相似,更多的是感慨后人的愚蠢和时光的残酷把这些好东西全给糟蹋了。就如同峨眉山上的亭台楼阁,登至山腰都是清一色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简单而又拙劣,普通得全国都是一个样,没有任何特色可言。而一旦过了洪椿坪的千佛禅院就全是多年以前留下的木石结构了,而相对于新式建筑的那些构造简单形貌粗鄙的东西,这些旧的遗物就无处不表露着技艺的精湛和大师们的匠心独运,直到登上洗象池心中就完全叹服了。

那陡峭的山坡上的一座庞大寺院竟然全是由木头构架而成的,久远的年限虽然让主楼发生了一些倾斜,但依然稳固并且保暖效果极好,再上到雷洞坪就完全失望了,因为盘山公路修到了这里,所以又是那千篇一律的新式建筑。而此时的藏民居给人的感觉是决然不同的,而能够保留下来的只会更少,更少。

越过了金沙江天堑就是四川省巴塘重镇的地界,然后又是一路的小上坡通向巴塘县城区,高照的艳阳和大幅攀升的温度又如同内地的春夏之交一样,湿热又清凉,面包车司机把我们送到汽车站就掉头走了。

繁忙的边界县城也是车辆如梭,阿恰鲁跑去售票窗口问此时可有汽车去往理塘,被告知要等到下午一点半才发车,而此时还不到中午12点半。

我把行李全交给阿恰鲁去找厕所,而停在汽车站外的出租车司机似乎注意到了我们要走,便把阿恰鲁招呼了过去,等我没找着厕所转了一圈回来阿恰鲁已经在出租车上向我招手了,每人只要80块钱与公共汽车比起来也不离谱,全程有将近两百公里,客运汽车就需要60块。此时加上我出租车正好满载,副驾驶上是一个长头发的藏族青年男子,后排除了我和阿恰鲁还有一个与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大哥正在仰靠着想要努力睡着。

然后车子就一路狂奔起来直向世界高城理塘,只是没有想到,万能的自来熟阿恰鲁竟然在我去找厕所的间隙就搞定了这段路上最艰苦的一程。

104山与原

小汽车载着我们穿城而过,同样是落在群山之中的巴塘县城在黛绿的峰峦环绕中安宁又祥和,城区中心广场是一个抱着胡弦琴,扣着大盖帽的翩然起舞的中老年人,远处涌起的气势磅礴的云涛如同沙尘暴来袭一样,把群山的墨绿拥在怀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翻腾滚滚的巨浪,仍在一簇一簇地把潮头向我们打过来,光线直射下的云彩是刺目的亮白,涌动的明暗交界处是天空的宝蓝色与山脊的起伏连成一体。

出城之后又开始了不断地攀升,城中那放眼的苍翠的林木又渐渐变为色彩斑斓的灌木林顽强地抓在这裸露着褐色乱石的山上,而隧道也开始出现。

这一路的日光之行对于这隧道的出现自然是惊奇不已,便问开车的司机,司机说这两年修得很厉害,路也越来越好走了,再过几年只怕是会有更长的隧道取代了更多的公路,你们现在还可以欣赏一下沿路的风景,再过几年当赶路只是赶路了,也就没有人会觉得风景漂亮了。

对于司机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我和阿恰鲁自然是面面相觑,而那远处的山腰上拉出来的来来回回Z字形的创口正如砍在树干上的刀痕,刺目得很。而此时的隧道似乎也长得可以,因为里面没有照明设施司机开了车大灯我们关了车窗依然感觉寒气逼人,在出隧道口的一刹那,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知觉,被强烈的光线照得有些晕眩,但终于是又沐浴在这暖和的光线之下了。

较之前转山所不同的是这一段的路上绝大多数情况都有溪流在路侧,直到车子快攀上海拔4685米的海子山仍然有河流在路旁。因为在车站找厕所失败,只好喊司机停车下到路边四五米的河边去上厕所,蹲在河边洗手的时候才觉得那河水冰凉刺骨,而对于这冰凉的空气人又是格外的清醒。

等我回到车里司机又不见了,阿恰鲁正和同坐的大哥在聊,我便擦手边说:“这河水真是冰啊!”

那大哥说:“这河水可都是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过一会儿到了山顶你就可以看见雪山了!”

似乎他对这条线十分熟悉,而后我们也就聊了起来,他是专门跑这段路的大货车司机,车子停在理塘,这次一个人到巴塘是因为有一些私事,而此时的自己仍然没有想到搭他们的车子,而不知道阿恰鲁早已经就说好了!

车子渐渐爬上海子山顶,说是山顶,其实更是一马平川,描绘得更确切一点便是草原。

紧邻公路的是浅浅的溪流,远处是起伏柔和的草原,再向远处便是那山顶上积着白雪环成一圈的雪白峰峦,而在草原之中又竖立着许多简陋的木头房子和数不清的木桩用绳子格画出一块块的围栏,而至于此时的天空早已被大团大团的白云差不多完全遮蔽了,只在云缝中留有一条条深邃的深蓝色的堑豁,好似大块的浮冰裂缝之间的海底。

因为云层的洁净和光透效果十分的好丝毫不影响拍照的光线,溪边的石头被人们堆叠成了一座座迷你的尖塔,河水静得似乎并不曾流潺。

此时的我就在想,为什么如此令人豁然开朗的高原就没有诗人来将它描绘,而那只有一千五百多米高的泰山却天下扬名,并且似乎登那泰山之难也是令人望而生畏,可是在我25岁那年专程去登的时候,坐了一个通宵的硬座都没合眼不说,一大清早从红门一路玩玩打打爬到南天门,才花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而在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上岂止跑马,我们是吃喝拉撒全在四五千米的海拔之上,而那只有一千多米的令人振聋发聩的天下名山又何足挂齿?

阳光好得一塌糊涂,我们在将近五千米的高原上恣意驰骋,伴着成群的牦牛和远处的雪山,还有那随风飘扬的经幡,在这纯净得不太真实的蓝天白云之下,就如同在梦里一般,总感觉有一种没曾真实活过的感觉。

没有来的时候觉得登泰山就如同看尽山川秀色,观南海就如同阅尽海滨风情,可是当我在这高原之上才发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这山是那样的高,高到让你身在其中而忘记了它的高度,这地是这样的阔,阔到让你完全就忘记了它是山,而这放眼四顾的平坦和柔和你又如何能将它们与那对山的直观理解相联系起来?

只是当山不再称之为山的时候那便是忘我的境界吧,而为原;当山始终是山的时候,它也就只是一座山了,而在这海拔几千米的山中高原上就如同内地的平原,而人的渺小和微茫又是多么令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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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2:53 | 只看该作者
105疑惑

初秋的季节如同在草原上策马一般,突地又在身边出现了一堆堆的积雪,转眼之中又是一群群的牦牛在啃着草甸,而那远处的雪山仍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雪山周围氤氲成的雾气又聚成一团团的白云,在蔚蓝的天空下游来游去,巨大的云朵投下的阴影驱赶着牦牛慢慢地走向阳光温暖的地方。

只是因为隔着一层薄薄的车窗玻璃就如同幻觉一样的不真实,当然这只是我的所想,而阿恰鲁正在研究地图册。

至于此时的她自然是稍向我这边侧靠了一些,而无法避免的胳膊肘就在无意中相互碰撞着,又或者是叠在一起,说实话我很有点不自在,对于这样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亲密,但这种若有若无的所谓亲密却又总是搅得心有有种做贼的窃喜,可是这也是算不上什么揩油吧!而当她用胳膊亲昵地撞着我的胳膊要我看地图册并测算距离的时候,我想在任何人看来我们都是一对恩爱的模范情侣吧!

而互相低头研究地图册的时候因为车子的颠簸而时不时地脑袋互相碰一下就变得十分美妙了,还要责怪一下对方的脑壳为什么会那样的硬,又或者是提醒对方注意你的猪脑壳之类,在旁人看来可是甜蜜得一塌糊涂,而自己却丝毫不感到有失分寸,还把地图册研究得极认真呢!

可是偏偏就在这些个尽释前嫌的时候总是有状况出现,因为这一次是电话来了,我一挺直身板从腰间口袋里去摸手机,阿恰鲁立马就合上了地图册看着我,似乎想知道是谁给我打的电话,我一拿出电话来看是老婆婆便立即把头侧向窗户去听,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头向车窗侧靠一些,可能是靠向车窗信号要好一些吧!于是地图册便砸到了我的怀里。

我没得时间去理会阿恰鲁是因为电话那边已经嚷嚷起来,听起来像是质问,却是明显地透着欣喜,喂都没喂一下就直入主题:“寄这么一大箱东西回来干嘛?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份的?那围巾是买给我的么?颜色土死了,算你还有良心!”

我一听完这哗啦哗啦的一大堆话心里就松了一口气,算是减缓了她的焦虑情绪,但还是解释说:“一份是带到你家里去的,一份是送给朋友们的,那围巾是给你妈妈挑选的。”

电话那头“哦”了一下似乎挺失望,但又不忘记假装强势地问:“你现在到哪儿了,今天可是中秋节,给我快点赶回来,我可不想把长假浪费在武汉等你,我妈妈刚才又来电话催了。”

我忙说:“好好好,今天晚上如果不行最迟明天可以到成都,两个小时就飞回来了。”

才算是挂了电话。心想这包裹到了心也就踏实了,而女朋友也可以摆弄研究这些小玩意儿把焦虑的情绪给转移了。

正这样收拾好手机一侧脸,阿恰鲁正环抱着双臂,目不斜视地怒视着汽车的前挡风玻璃,而身体挺直得,让我几乎不能感觉到丝丝因为车子颠簸,而产生的碰撞和摩擦,而只有我们的防风衣的空鼓部分在相互刮擦。而且之前相互放松的膝盖也会偶尔互相碰撞一下,而这时的她的双膝则紧绷着似乎还故意往那边歪去了一些,好像要与我保持距离,我没想那么多便用胳膊顶了一下她:“干什么呢?这么认真?”

她则莫名其妙地看都不看我说:“没看人家在看风景呢!”

而这时同排座的大哥已经沉睡过去,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去看窗外的风景。

106和好

超长的海子山爬到尽头依然是渺无人烟的荒芜,雄伟气派的“世界高城理塘”西城门牌楼像是矗立在野地里头的古迹,而油彩却又是新亮的。四面黄土泥泞,周围一片空旷以至于完全没有任何拥簇陪衬,孤零零地把我们往城里面引。

城门的意义也似乎完全没有,既有车子从底下钻,而似乎更多的车子是从其两边绕,所以城门周围的一大圈全被车子碾压得面目全非。又因为路面无任何硬化铺设,车辙深浅不一,积着的泥浆子把城门的四条腿和影壁全溅糊了。

此时的太阳又起,灰尘也扬得十分嚣张,第一感觉便是脏和乱。进城之后的的士司机便把我们在县城广场边放下,那位司机大哥仍然有事便留了电话号码给阿恰鲁,而此时的我才发自己的现金已经全部用完,便请阿恰鲁给我垫付了80块钱的车费,我们便站在了广场的边上。

不知是高城理塘雨水过多的原因还是市政建设不力,本来是很有感觉的阶梯广场现今已是杂草丛生,到处湿漉漉的一片。广场中的许多地砖已经松动,翘起的缝隙里已经生出了杂草,花坛更是破败凌乱。

还好这雨后的阳光清丽而明媚,阿恰鲁把行李全部交给我,去了旁边的公共厕所,我拿纸巾擦了一段的花坛边沿便迎着阳光坐了下来,赶了一天的车子也觉得十分疲惫了。

等到阿恰鲁出来的时候我正把她的小书包抱在怀里看着广场上一对玩耍的小孩。阿恰鲁站在面前挡住了我的阳光看着我的脸,我示意她旁边已经擦过了可以坐下,然后她忽然就笑了起来,挨着我坐了下来并要把那大哥的号码告诉我,让我打电话联系,问好在哪里等他们。

我说:“还是你打吧!你是女孩子要好交流一些。”

她说:“有点不好意思!”

我一下就笑了出来!

她说:“你笑个屁啊!“

我还是笑:“你在巴塘怎么就那么厉害,分分钟就搞定了,现在又害起羞来了,怪事。”说着她就要伸手来打我,我连连叫饶:“要不你先给那大哥发个信息试试,如果不行我们还是去车站坐车吧!而此时也不过下午4点钟的样子,怎么安排都来得及。”

还在阿恰鲁担心会不会碰到坏人的时候电话就响了,那大哥说让我们5点半左右去汽车站对面的加油站等,他会过来接我们并且6点钟左右可以出发,会在明天早晨到新都桥。

对于这么简短的认识和蹭到免费的车我们自然是感觉人品大爆发了,我向阿恰鲁举起手掌,她一下子就像个孩子一样的蹦了起来把手掌清脆地击在我的掌心,我之于此时也高兴得很,那个可爱的阿恰鲁又回来了不是?

一阵兴奋过后我们都发现肚子有些饿了,而只是早晨从芒康出发的时候才吃了一点包子和鸡蛋,蛋黄都用来打架了,于是又合计起来去找吃的。大包小包我全扛上,阿恰鲁在前面带路,选来选去选了一家川味快餐店,就只是因为掌店的是两个女人,比较有安全感。

而自打进城的那一刻就与其它地方不同,似乎总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你,并且路人衣着都比较脏乱,心里十分警觉,而在网上关于理塘这一段的治安最坏,抢劫偷盗和跟踪频发,不少骑自行车的朋友就在此地被洗劫一空,手机、相机、银行卡、钱包、自行车全都抢,更有甚者看上你的外套和鞋子都不在话下。

因为我们在快餐店里坐定之后仍然感觉有人在跟随,果不其然就有人进来套近乎问我们要不要坐车,可以包送到新都桥,价格绝对优惠,完全拒绝不了的那种,还好周旋了许久留了电话号码才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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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3:06 | 只看该作者
107心动

我们点了从未吃过的泡饭就等在那里,而餐馆的斜对面便是农业银行的ATM,我便告诉阿恰鲁自己去取现金。虽然银行与内地无异,但自助银行里面总是感觉有些闲人在晃悠,我很担心不过便要求保安过来帮忙,于是取了500块钱就支开了保安。

而此时的自助银行门口正聚集着几个脏兮兮的小青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自然不敢轻易跨出去,好在一阵响亮的喇叭声音之后过来了一队巡街的武警和两辆闪着红蓝警灯的白色警车,我便在那聚集的小青年被警车吸引而目不转睛的间隙穿过自助区域进到银行大厅从正门跑出去,在警车的侧面掩护慢行下回到了餐馆。

一坐定还没来得及和阿恰鲁说话就看见一个把腰折成九十度的头发灰白满脸皱纹深刻的老婆婆穿着漆黑的粗布袍子拄着一个棍子从门前走过,而令我十分心碎的是后面几步跟着一个穿着同样漆黑袍子的秀气小男孩正哭得响亮,一边哭一边在哭花的脸上涂抹。长长的袍子前摆让他走得很有些磕磕绊绊,似乎是要求他那生气的奶奶等一下他,一双小拳头在不停地揉擦着红裂的小脸,而完全没有注意地下的泥水,袍子的前摆已经踢得泥泞。

心里突然就一下子哽得不行了,只是因为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好哭的孩子,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快速在钱包里抽出两块钱捏成一团,跑出去抓住小家伙那皴得灰麻麻的手塞在他那湿湿的小掌心里,小家伙一擦开眼泪蒙着的眼睛,把掌心一摊看就把一双雪亮的眼睛举向我破涕为笑了,我的心一下子就舒展开了,而后又把手高高地扬起来骄傲地跑去追他那已经走出去五六米远的奶奶。

我想这算是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了,便回到店里对门坐下,没想一抬头那沧桑的老妇人又带着眉开眼笑的小男孩儿站在店门前双手合十向我们鞠了一下她那已经不能再弯的腰就走了。对此我向阿恰鲁解释自己很心疼那个秀气的小男孩给了他两块钱,阿恰鲁说你真糊涂,过一会儿都找上门来看你怎么办?

而就当我还没对齐筷子准备叉那刚端上来的泡饭里的肉丸子时,突然一下子进来了几个人将我们团团围住了,全是一副苦相的妇女和小孩,并且还有背着孩子的妇女,一脸的诡异和狡黠,都在向我伸着手,我头一下大了,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此时的阿恰鲁看似在埋头吃饭却在桌子底下把我的腿踢了一下并低声说:“叫老板!”

我大叫一声“老板!”,站在旁边的四川口音女老板才把他们往外轰,而阿恰鲁正暗暗地对我说:“别掏钱包,饭钱我已经预备了。”

对于仍守在门外乞讨的人,我们只管慢慢地把浸在饭汤里的,青味很重的豌豆禾嫩尖尖挑出来,然后才慢慢地品尝这半生不熟的汤泡饭,才算是熬走了等在门外的人。阿恰鲁早已把30块的饭钱攥在手上提前给了女老板,为此我心中算是对阿恰鲁佩服得不行了,而她还一个劲地骂我傻,似乎很丢她的脸。而我真的有些为自己惹的事情感到内疚了。

从饭馆出来,又被刚才留手机号码的那个车主缠上了,又是一番死命的解释还是脱不开身,而阿恰鲁则拉长了脸拽着我的衣袖把我拖过了马路才算是摆脱了那个司机,虽然那个司机也跟到了马路这边来,但阿恰鲁已经把我拖进了一件柜台后的老板面相看起来非常凶狠的超市里,而那司机在玻璃橱窗外晃悠了几圈也就不见了,阿恰鲁只是带着我在超市里逛来逛去才开始选东西。

我们没有什么需要补给,但是因为今天是中秋节,所以决定买点东西晚上一起过节,我提议买点啤酒,她马上说这个不行,晚上司机还要开车,于是我们就买了一些小糕点和其他零食,一共五十几块钱,我拿了150给100阿恰鲁算是车费和刚才的饭钱,她立马开玩笑说:“这个你请?”边说边指着我呢吧采购的塑料袋。

我说:“这有什么问题呢?”

她立马又笑了起来说:“还是AA吧!”

于是又另掏了25给我,我不好意思要,她却催促我:“赶紧收好!”

我觉得她很不一般,心里蓦然动了一下。

108勇敢的孩子

我们在超市里面向外看了好几次,没看见那个司机才算放下心来,并和超市老板打听到汽运站对面的加油站便快步走过去,可是那让人伤透脑筋的司机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好在我们已经到了加油站的入口并再三对司机许诺如果要车一定打他的电话才算是差走了司机!

因为担心安全问题,我让阿恰鲁带着行李在加油站里面等候,我站在路边招呼一会儿要过来接我们的大哥。

然而温度越来越低,而且阳光开始变黄的时候也是我们担心得不得了的时候那大哥才跑过来了,我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欢天喜地地跟着大哥去加油站斜对面泊车的酒店。这位大哥姓朱所以我们就都喊他朱哥,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萧师傅正在酒店内吃饭,等萧师傅出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此时的大型货柜汽车正停放在酒店的门口,朱哥让我们提着行李在酒店大堂等候,他去找萧师傅拿车钥匙。而此时的大堂内停放满了我关注很久的变速自行车,一帮小青年正靠坐在自行车上谈天。

我问他们的年龄,令我惊讶的是他们全是90后,都是还在念高中或者是刚入大学的孩子,并且家庭环境都十分不错,全是在网上约好了从各个城市直飞成都,然后在成都现提新车和配件一起骑了过来,叙说的精神状态全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亢奋,反而是十分诙谐的轻松和调侃,谁谁谁人品不好一天爆了六条车胎,谁谁谁一边骑一边哭,谁谁谁买了一打棉袜全塞在内裤里面,因为蹬自行车蹬久了蛋都磨痛了。

说得我和阿恰鲁羡慕不已,而对这年青一代的勇敢和闯劲也是刮目相看了,到底总有那么一些孩子让我们感觉自己已经老了,而他们的表现又是那么地让我们的内心充满了希望!

看着他们认真仔细地检修车子和一副十分不在意困难的表情,心中的佩服也是无法表达的。他们的车子都价格不菲,最低配的也需要两三千块,但这些都是不足可惜的,只是因为我深深地相信他们都是长了翅膀的孩子,这去飞翔的勇气是那么的可贵,而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祝福他们顺利抵达拉萨吧!去放飞心中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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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3:22 | 只看该作者
109考验

朱哥是属于体型偏瘦小的,但风风火火的样子让人感觉十分正派,而萧师傅的整洁精神却是让我大吃一惊并非常佩服,50几岁的老人双鬓已经银白,但头发十分清洁并且体型精瘦神情爽朗,他把车钥匙递给朱哥便领着我们去打开货柜,因为他们是专门向藏区运送货物,所以回程是空车。

偌大的货柜箱里只有一片供叉车用的垫板,我便把我和阿恰鲁的包裹系在了上面,再去到驾驶室便是先安排阿恰鲁去后排的卧席睡一会儿,我们三个男人坐在前面。

对于川藏公路的烂此刻才开始发威,烂的程度让人完全无法忍受。

而之所以要连夜驱车是因为理塘到新都桥段正在施工,所以实行单双日单向放行,也就是单日只进不出,双日只出不进。而因为今天是九月30日,所以务必赶在晚上出藏区去,否则又要等待一天才能出去,而朱哥和萧师傅所在的物流公司因车辆配备紧张,所以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把车子带出去并返回公司交由其他线路才能够完成物流任务。而萧师傅已在理塘休息了一天,等的就是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车子带出去,而最近的停泊点便是新都桥。

因为进藏是朱哥驾驶,返程则由萧师傅完成,对此心中的敬佩又更升一层了,而当车子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车子在黄昏六点半左右起程,因为我们一路向东,时差越来越小,黄昏的来临也越接近北京时间了。让人难过的是一小段好路都没有,全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基,似乎完全不能称之为路。

出了同样好似一座孤碑的理塘东城门才可以俯瞰到这个泥浆灰蒙之中的芝麻小城,较之前面的所有城市感觉来得最坏,并且似乎总有一股巨大的烟尘将整个小县城完全笼罩住,乌烟瘴气得很。

出城的道路虽然已经拓宽许多,但施工中的灰尘早已把过往的车辆迷得灰头土脸。出城不久便在路边看见有背包客向我们的车子伸出大拇指,而萧师傅和朱哥则连连向他们摇手表示不能捎带,我心里暗自庆幸能够遇到阿恰鲁这个万能的家伙,而这一时的开心情绪到了爬山的过程中就已经消散得不见踪影。

基本全新的货柜车在出城的时候车速还在四十公里左右,等到开始爬山就降到20公里左右并且有时还要减速,而这只相当于一辆自行车的速度,这还不算坏,如果只是速度慢还是可以忍受的,不能忍受的是车灯打出去的光线在路面上是许多看不见反光的阴影,也就是说全部是超过20厘米深的密布的小坑和高处20厘米的土包包,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萧师傅集中精神拿紧方向盘车子仍然会不停地向左右打滑而将轮毂滑进凹处,于是又轻踩油门向上爬,其结果就是车子总是大幅度地摇摆和上下颠簸。

坐稳完全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好用手牢牢地撑住驾驶台和拉紧车门顶端的拉手,而时刻不能放松走神。

并且在这种情况下人还是会不停地被惯性搞得东倒西歪前倾后仰,我不知道在后面卧席上的阿恰鲁是否能睡着,但已经相当于两天一夜没睡的我是无法打一个完整的瞌睡的,因为稍一放松就立马给撞在车门上又或者砸在操作台上给砸精神了,于是就在心里祈祷着哪怕能打一个完整的瞌睡就是很幸福了,但这样的幸福是奢侈的也是妄想的,因为在等到自己濒临绝望的时候前路仍然是黑漆漆的并且是坑坑洼洼的,而那月光下的发白的水泥路面对比于此时简直就是天堂之路啊。

而这样的情况下时间又似乎过得何其的慢,慢到你拿出手机看了一遍时间觉得过了很久,再拿出手机来看结果只是过了一分钟。而车子仍然是在毫无规律地“吱呀铿锵哐哐”响着,而萧师傅仍然是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似乎眼睛一点都不累,而我已经到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抓住时机打一个完整的瞌睡,打一个瞌睡好奢侈啊!

110月圆之夜

终于车子算是停了下来,而把着车门上拉手的膀子已经酸得快要掉了,阿恰鲁从后座探出头来问到哪里了,我说是一个小镇上,是因为前面堵车了,而对面车道上的一辆长挂车的车架都似乎贴着地面了,后轮完全陷进一个大坑里面去了。

此时的月亮是那样的亮,皎洁又圆满,我提议大家趁这个时间吃宵夜,阿恰鲁便把我们在理塘买的一塑料袋食物递了过来,对于这样的佳节时刻困在这样的一个荒僻的地方很觉得有些凄凉,而又想到自己正在行程之上不免又暗暗鼓励了一下自己,就这样我们啜着加多宝吃着零食开始了聊天。

我说:“这样的路真是害人。”

朱哥笑着说:“以前更难走。”

我说:“这只怕是一辆新车跑不了半年就要大修吧?”

萧师傅笑了一下说:“有一次,我一个人带着空车走这条路出去,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哐啷’一响,当时天色还亮就下车去检查,发现后轮减震的钢板断了一条,心里就紧张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开。开了不多久又是‘哐啷’一响,并且车子似乎都有点向一边歪了,因为天黑了又不敢下车检查,当时头都大了,最后只敢用5公里的速度慢慢地向前开,也就是这两百多公里的路走了三天才到新都桥。只敢白天开一下,晚上就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歇脚,才算是捱到了新都桥,下车一检查,只剩最后一条钢板还挺着晃悠在。就觉得自己运气好,要是全断了只怕是要在山上出事的。”

此时的我们借着路边小店的灯光观察,路面的状况真是惨不忍睹,对面的挂车似乎是没得治了,望着皎洁的月光心中就难过起来,但还是觉得这样的状况是值得庆幸的,至少有吃有喝,并且车子里边开着暖气,只要耐心等待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宵夜吃完后,朱哥让阿恰鲁来前排坐,他到后面去睡一会儿。就这样,终于等到了前面的车子开始移动。关键是我的瞌睡也忘记打了,而车子一摇晃起来我又是死去活来了。

车子慢慢地驶出这个小镇,我突然想起此时应该给女朋友发条信息,便建议阿恰鲁也给家人发条信息报平安,萧师傅一听吓了一大跳:“她不是你女朋友?”

惊讶的表情无异于看见了人贩子,我说:“是啊,我们也是半路上认识的,才搭上了你们的车子!”

萧师傅用那十分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看我又看看阿恰鲁无异于世界观都被颠覆了。阿恰鲁则并不回应萧师傅的疑问目光在专心低头玩手机。

女朋友回复的信息已经是没有标点的整句子,而我知道这就是女朋友的情绪焦虑的直观表现,她说在网上查看了新都桥距离成都还有好远,而正当我在思考回复安慰或者说是哄骗信息以求得女朋友宽限的时候手机已经提示电池将耗尽,等到信息发送完成手机便自动关机了。

对于女朋友的焦虑和担忧我也很无奈,只希望能尽快地通过这段让人一直要哭的烂路。此时已经跑了将近四个小时,而行程还不过七八十公里,我想我怕是要崩溃了。当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终于可以看见那暗灰的天空中透着一丝微亮的时候心中稍又有了一丝欣喜,很显然我们又爬上了一座山,而此时的阿恰鲁也似乎和我一样对下山充满了憧憬。

因为一旦开始下山就意味着距离的急速拉长。当面前低矮的土丘越走越近时我告诉阿恰鲁这该是要下山了,绕过去就应该是下山的路了。阿恰鲁似乎也十分期待这下山的时刻,可是萧师傅却暗暗地笑了一下,仪表盘的蓝色荧光照在他认真的脸上让我们觉得他像一尊神而忘记了他为什么笑了一下。

当车子绕过前面低矮的土丘时,我和阿恰鲁同时垂下头叹了一口气,坑爹啊!前面又是一模一样的状况,并且似乎一点都没变,仍然是坑洼不平的路,而那荧灰的天空下仍然是那远近相当的土丘,就这样我和阿恰鲁恨不能把眼睛伸到挡风玻璃外面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令人沮丧的是这样的状况仍然还在继续。

我想那时的阿恰鲁一定也快要崩溃了,转不完的山,大到超越想象的山顶,这坑爹的高原,你这山还能叫做山么?而下山的路究竟是在哪里呀?我们究竟何时才能下山啊?我想我真的是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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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3:38 | 只看该作者
111甜蜜的艰苦

当阿恰鲁在我肩上撞来撞去的时候我也有些扛不住了,做出了至今令我汗颜的一件事,使我的形象完全崩溃掉了,沉重的眼皮一直往下塌,脑袋里面开始变得混沌,喝水吃东西全是机械麻木的,而抓着车门拉手的膀子也不停地滑落。

我实在是扛不住了便把车窗开了一条缝抽烟,可是嘴唇也是麻木的。一支烟稍能清醒一会儿就又开始松软了,几次将脸摔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虽可以清醒几秒钟但马上又被疲惫的神经打垮了。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我一下摔倒惊醒并迅速爬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萧师傅和阿恰鲁正在用惊讶的目光呆呆地看着我,而自己的左手正搭在阿恰鲁脱了鞋子盘坐的大腿内侧,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三秒之久,而当自己回过神来也不由得心惊肉跳、后背出汗。

但那一刻的反应却是使劲地拍打自己的脸和按自己的太阳穴,我至今不明白我为什要拍打自己的脸,还打得那么重。

突地发现自己又流口水了,又去擦口水,想必刚才决不只是把手搭到阿恰鲁的大腿上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自己一下子歪了过去,我的天呐,我很窘迫,相当窘迫!

对于阿恰鲁和萧师傅我简直是没有颜面去面对了,而对于此时的惊恐中惊醒的自己倒是清醒了不少,稍有松懈便使劲揪自己的大腿,伴着发白的月光总算是熬到了下山的路,而已经崩溃的精神总算又振作了一点,雅江县城的灯火映在穿城的江水上波光粼粼,闪烁的霓虹光影下总算有了一段平坦的路。

我想我是很有些无法面对阿恰鲁了,便又开了车窗小缝默默地抽烟,而阿恰鲁只是紧盯着路面而一刻也不敢放松,不知她是否会对我昏睡之中的流氓举动产生误解。

我要声明,我是个好人啊,我的天呐!

此时的手机没电到了无法开机的地步,虽然阿恰鲁也时不时把手机刷亮屏幕,我也知道她是在熬时间,驾驶室的安静总让自己恨不得一头栽下去呼呼大睡,而一看到萧师傅那聚精会神的专注样子就有些汗颜了,而这城内的平坦道路也不过是十几分钟就又开始了让人神魂颠倒的摇磕之路,噢,不对,是摇滚之路!

本以为凌晨两点经过雅江以后路况会变好,哪里晓得接下来的高尔寺山比刚刚出丑的剪子弯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车子又一次开始爬山的时候我想我和阿恰鲁再也不担心萧师傅是迷了路而一直在围着一座山转圈,更是对前路不再有任何期望了,不再期望有平坦的路,也不再幼稚地期望会很快看到下山的路,而是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而当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阿恰鲁的时候,阿恰鲁也开始和我一起研究萧师傅的车辙思路。因为是新车安装了照轮子的小灯,所以在车窗边的反光镜里也可以看到前后轮,所以我发现萧师傅一直在让车轮压着路面的凸起处,虽然这样仍不免时时滑下凹处去,但这样却不会加深路面的坑凹,对于这个发现阿恰鲁观察以后也极为认同,而萧师傅只是淡淡地笑。

而后我们在高尔寺山上碰见一辆抛锚的越野车,司机正打着电筒在后轮处处理,我忙叫阿恰鲁看并问萧师傅要不要下去帮忙,萧师傅说外面温度极低并且安全风险极大,搞不好要被洗劫的,于是我们的车子又专心地摇晃着了。

等到再出现剪子弯山上那令人崩溃的绕山时,我和阿恰鲁已不再去打赌土丘背后是否是下山的路,而是互相肯定一定不会那么快,于是我们又总是能无耻地为对方的高明喝彩。“这个游戏是不是太无聊了?”,我问阿恰鲁。

阿恰鲁反问我:“难道有比这个更有趣的么?”于是我们又为对方能够找到如此有趣的话题而相互吹捧,对于萧师傅也偶尔回过头来看我们玩得兴高采烈,我猜他心里一定在想:这两孩子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啊?

112前奏

来得太简单的快乐总是有着十分明显的无聊色彩,但对于此时已经奄奄一息的我们是唯一保持不睡着的办法。我问萧师傅开这样的路段伤不伤?萧师傅说每个月三趟,已经跑了一年多了,习惯了。

我说你们公司的业务真强大,萧师傅说公司总部还在深圳呢,我们只负责西南这一片,然后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着黑灰的夜空又安静了一会儿,但似乎已经熬过了之前的疲软期,人也变得轻松了起来,虽然很疲惫但意识却是很清醒的,这让人无法忘怀的高原之夜算是让自己又开了一次眼界,也明白了为什么有人直接把车子开到江里面去了。

心想下山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蒙头大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赶路,什么时候回到武汉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挂在回去的路上了。

颠簸摇晃,持续的颠簸摇晃,永无休止的颠簸摇晃把自己的适应性变得越来越强而不再犯困。终于在清晨的5点钟到了新都桥郊区的三岔路口,萧师傅似乎对此地极熟,径直地穿城而过来到了这间郊区的汽车旅馆,把车子停放在旅馆门前的空地上。

而此时的我们已经在车里颠腾了将近12个小时,无法接受的是我们只跑了(理塘656-新都桥439-成都0)=217公里,跑了整整一宿才跑了200公里,啊!我的内心很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相对比于在高速上两个小时就能跑完的距离,我们剩下的是10个小时干什么去了?

我想这十个小时所做的事情和把我们装在一个铁皮桶子里面从山上滚下来没有什么区别,并且是不间断地滚,一分钟也不休息。不过还好还好,总算是熬过去了,这最艰难的一段路,总算是闯过来了,用了一整宿,谢天谢地!

此时的我们距离成都还有439公里的路要走,但是时间已经到了10月1日清晨5:00了。

车子停稳熄火后我穿好鞋子拉开车门的内锁小心地踏了下来,因为驾驶室够高,当我在冰凉的晨风中站定的时候自己的脑袋只能到站在车上的阿恰鲁的膝盖处。

借着旅馆门口的小灯投来的那微弱的光线我伸手去接阿恰鲁的手并努力支撑着她的重心示意她可以放开车门框上的拉手了,但是她还是滑了一下,尖叫一声就一下子砸进了我的怀里,而我自己也是急速地后挪几步才没有被她扑倒,她的上衣因为重心的急速下坠被我的双手给撸上来了一大截,而她的两只手正紧紧地箍着我的肩膀,我的手就正在她的后腰窝里。

十分不幸的是我们抱在了一起!

尖叫之后的她却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又貌似有些鄙弃地一把推开我就开始往下拉衣服的同时嘴里似乎有一些生气:“稀里糊涂地被你揩了油!”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慌张但嘴上还是说:“这不算好不好?黑灯瞎火的,我们又穿那么多!”

而在驾驶室仍然等着下车的朱哥则明显地笑了出来,我觉得好尴尬好窘迫但心里还是一热,又似乎有一种隐约的狂喜,虽然嘴上仍那样回应,但脸也不自然地烧了起来,还好自己背着灯光,而阿恰鲁还在抻着自己的衣服并系紧鞋带。

此时的我没有想到更强烈的内心风暴还在后头,而这个意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奏,我怕是要犯错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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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3:56 | 只看该作者
113风暴

朱哥从萧师傅手里接过钥匙便领我们走向车尾打开了大货柜,我又爬上去把我们的行李拎出来递给阿恰鲁,才算是准备投宿了。而朱哥交代我们:“所有的空房间都没有上锁,可以直接进去睡,明天醒了补交一下房费就可以了。但要尽量行动轻一些,不要吵着其他人。”说着就轻快地登上了正房旁边的一座小两层简单房子外挂着的简便台阶。

此时的正屋大堂里正亮着灯,且正好有人裹紧了防风衣从里面出来,举着遥控器唤醒大门口的某辆小汽车,我猜这也是和我们一样的赶路人吧,现在就出发了。

看到萧师傅和朱哥上去的小楼亮了一盏灯,我对阿恰鲁说要不我们也跟着上去吧,应该有空房间的,如果没有的话再来这边找找看。阿恰鲁便跟在后面,我们开始爬到侧面小房子的二层上去。

一上到二层的楼梯口便是一个小卫生间,进到过道里就是每侧4个门对开着的8间小房子,敞着的房间一按门边的开关就是两个平行对放的小床,厚厚的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头,非常的整洁。

朱哥和萧师傅刚开灯的那个房间门是虚掩着的,我便前去推门打招呼,朱哥已经脱了外套和外裤正赤脚站在床上抖开被窝,萧师傅也已经脱了外套,正坐在床沿俯下身来解鞋带,朱哥见我推门进来就说:“随便找个房间吧,没事儿,把门反锁好,安全得很,可以睡到下午去,然后去补交40块钱就行了,快去吧!”

我笑了一下带上他们的房门就走到隔壁的房间按亮了灯,阿恰鲁也跟着进来了,本来还好好的安静的自己突然一下就感觉很局促了,感觉透不过气来了,是自己走错了房间还是阿恰鲁走错了房间?

我全不知道,脑袋空空如也,只知道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像是个呆子一样从床间的过道来回晃了一遍又走出来了,心里才又恢复了一点安静,而自己完全不知道和阿恰鲁在一个房间里为什么会那么手足无措。

在鬼使神差地出了房间时还顺手把房门带了一下,又好像愣了一会儿,又无端的查看起自己的行李来,又莫名其妙的摸到更前面的一间房间按亮了灯,才在无意识中去摸手机,才记起来需要给手机充电,顺便用脚把门带了一下但没磕上,然后又把书包里的手机充电器找出来连接了手机,插在床头边的插座上。

手机立马出现关机充电页面,便又长按起开机键来,但脑袋里仍然是空白一片。正当我注视着开机动画时,我的心一下子又蒙了、爆炸了,超级局促起来,比刚才来得更剧烈,因为阿恰鲁也跟来了这个房间并且带上了房门好像还反锁了,并且轻轻地在对面的床上卸下了她的大背包,然后开始一声不吭的解围巾和拉防风衣的开襟拉链……

我突然就慌张了起来,都不知道把眼睛放哪里好,然后又看着手机的充电框在一节节塞满又清空,而不知道干什么,脑袋里电光火石地碰撞,和阿恰鲁独处一室,两个床挨那么近,刚才的手似乎还保留着她光滑的后腰窝里的余温,她对我笑着的样子好美,我在每一次牵着她的手的时候脑袋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我又觉得我不会是那么的滥情,我觉得我们都那么地单纯,可我又觉得我们在一起是那么的开心,我好混乱,我觉得我要把持不住了,我是一只困兽,我的脑子里好乱,我要逃跑,我要冷静,我是个好人,我……

我只想暂时快速地逃离这个房间好好清醒一下,我不能乱,我要克制,却又找不出逃离的借口,却又到了坐如针毡的地步,好慌张,好慌张,而阿恰鲁已经俯身坐在床沿松鞋带了,我一回头又正好看见了她的……

啊,头都要爆炸了,我需要冷静,我的眼睛开始游离,我似乎应该平躺下来安静一下,可是我的女朋友还在武汉担心着,她在我登上列车出发的一刻给我发的信息还在收件箱的第一条,我觉得我快要疯了,好干燥,好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找自己的水杯,空的,哦,是的,我需要喝水,我就像鬼魂付了身一样拿着空杯子说要去找点开水,却又快速地把手机摘下来拿在手上出到过道上,顺手带了一下门却瞬间地想到了那个邪恶的词----机会!

然后把杯子和手机急速塞进牛仔裤屁股后面的两个口袋,手又急不可耐地去搜寻钱包,慌乱半天终于是颤抖着手从钱包的角落里夹出了那枚死也不肯出来的硬币,迅速又颤抖着手把它抛向了空中,心里默念着如果是正面就留下来睡一觉,如果是反面就马上撤离,然后就看着那暗暗的过道中翻飞的硬币祈祷这神的安排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不是像当下这样的六神无主、心如鹿撞,紧张得无所适从,只希望任何一面都好,却一定要镇静下来。

意外再次发生,硬币还没落到手上,屁股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嘀嘀”了两声,自己就瞬间分了神,硬币擦着手边蹦了出去砸在地砖上然后又是一阵滚动的声音,我连忙去追着找却无从找起,过道外头楼梯上的光线和卫生间里透出来的光完全照不到墙角落的暗处,情急之下又去掏出手机照亮,一条未读信息,发件人是老婆婆,快速打开信息一下子就定住了神,女朋友发信息的时间是昨天晚上11:35,若在平时的这个时候她早就入睡了。

信息刚一读完,手机因为刚才的充电时间过短又自动关机了,我的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十分的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马上出发,连夜出发,看见车就拦,走最快的线路,坐最快的航班,立即启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紧,回到武汉,回到她身边。

神智安定得近乎坚定的信念。快速地把手机捅在荷包里,不再去找硬币而是去卫生间找了一下没有看见暖水瓶便推门进入房间,而此时的阿恰鲁已经躺在被窝里正望着我,快速地收拾好手机充电器,把水杯塞进旅行包,阿恰鲁一脸的诧异望着我,我背好书包挎上旅行包使劲抬起头来对阿恰鲁说:“我现在就走!”

“可是外面这么黑!”

“不要紧,天一会儿就要亮了!”

“可是你都两天两夜没睡了!”

“不要紧,我扛得住!”

“你应该睡一会儿的!”

“不了,我这就出发!”

“你要保重!”

“嗯!”我便从门里头按上了反锁,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作别了阿恰鲁,作别了我的318国道川藏南线故事女主角勇敢美丽的阿恰鲁。

114新都桥的早晨

带着女朋友的短信激发的那心中的一股暖流而勃发的豪情,我拉紧了书包带子竖起了防风衣的领子风风火火地下楼了,下得楼来辨清方向就要向前走,突地看见这孤零零的路灯杆子上张贴了一张A4的白纸,便好奇地凑上去借着路灯光去读那上面的内容,读完之后备受打击,所有的激情被瞬间浇熄,而又想回去睡一会儿了。

因为白纸上告示的内容就是提醒路人不要连夜赶路,某月某日一对情侣在卡子拉山被洗劫,某年某月在高尔寺山上发现一对女生的尸体,具体遇害日期不详,某年某月某日一队骑自行车的青年在剪子弯山被骑摩托车的歹徒合围持刀洗劫等等案件罗列了一页纸,绝大多数案件后缀都是犯罪嫌疑人至今未查出。

告示末尾是请各位提高警惕尽可能结伴在白天通行,如遇天气不好,也尽量避免冒雨雪出行,落款是新都桥派出所,并且也是近日才张贴布告的,落款处的红色公章印迹仍然清晰可辨,一读完,头就大了,心里更是毛骨悚然,这下可是走不了了,站在青白的路灯光下望着漆黑的路的尽头,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一抬头,阿恰鲁的房间灯光还是亮着的,回去吧,可是我又把门反锁了,不回去吧,又能去哪里呢?

心里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而刚才的豪情万丈又早不知哪儿去了,只是如果回去重新敲开阿恰鲁的房门只怕自己也是睡不着的,不是我不相信自己,而真的就是我不相信自己啊!刚才明明就只是同处一室,自己心里就如同打鼓一般,而若自己真的把衣服脱了,而且又是这样的情况,关键是自己连秋裤都没穿……

于是又在路灯下面立了半天,寒气也把自己的单层牛仔裤浸透了,更是忍不住打起哆嗦来。而就在自己开始往手上哈气的时候,又有人从正屋的大堂推门出来,心想过去问一下吧,避避寒气也是好的,总比呆在路灯下等天亮要强。

出来的人都又迅速地钻到汽车里面去了,而十分意外的是店堂里根本就没有人值班,而只是亮着一盏白炽灯,对于此时便又开始大胆走动起来,终于找到一间开着房门的房间,摸亮灯是掀开的有些凌乱的床铺,用手一摸还有余温,于是迅速卸下行李检查卫生间确定没人才去反锁了房门。

从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阿恰鲁的房间仍然亮着灯,对于此时的心里又是一番挣扎,我他妈的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把人家一个女孩子单独扔在这样一个孤僻的旅店,我她妈的不管怎么说也得把她交给下一个好人的手上,才算是那么回事吧,可是又回头一想,人家一姑娘要你负什么责任,你又不是人家男朋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是转头又一想,这算不算是糟蹋了一段浪漫的故事呢?可是转念又一想,人家可没你那么复杂,天下本无事,你庸人自扰之。

于是又从小窗户边退了回来,用还有余温的被子裹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天一亮就出发,于是就把手机又重新充上电,把闹钟定在7点半,胡乱地裹着被子人就轻飘飘地浮起起来了。

迷蒙中仍在和阿恰鲁一路打闹嬉戏,斗嘴怄气然后又和好如初,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空旷和飘渺,她还是那样地一会儿活泼调皮得像个孩子,一会儿又安静得让我忍不住想去骚扰一下,而似乎整个过程就像是一部没有声音的哑剧,而我们也就是在不停地笑啊,闹啊,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身体轻飘飘的像一支羽毛,就这样我们在风里飘啊摇啊,又或者是她的长头发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然后我努力地用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抓来抓去抓到一个滑溜溜的会震动的东西,然后又感到十分剧烈的头疼,而耳朵里开始重复那单调又厌烦的“嘀嘀”声,烦躁得要命的同时终于抓到了床头柜上跳动的手机,奋力睁开不异于强力胶胶住的眼睛,真是沮丧啊,7点半到!

一侧头看窗户,天也开始变得青白了,而没有脱鞋子的脚是又冰又麻,大腿往下全是冰凉的,起床的情绪坏到了极点,可这又算不上起床,却又毫无办法地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心里想:我他妈的这哪里是旅行,简直就是逃难么?这造的什么孽啊?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你能体会到两天两夜没睡还要继续赶路的心情么?硬是把自己平放在泥巴里面都能睡着的啊!

怀着哭丧的心情还是去把旅行包打开找到装牙刷牙膏和毛巾的塑料袋,昏昏沉沉地开始刷牙,恨不得一头栽进面盆里去睡着,精神一闪用力过猛牙刷头一下子捅破了牙龈软组织,一阵刺痛是把神经彻底叫醒了,一口血沫子吐出来人也是精神了几百倍,又快速地拿了毛巾使劲地擦脸才算是完成了这悲催的洗漱。嘴里还在隐隐地疼,一双腿沉得像是寒铁,但还是耐着性子又检查了一遍行李才出得门来。

刚睡了一个多小时没脱衣服的后果就是门一打开全身就开始筛糠,从未有过的寒气逼人瞬间袭满全身,牙齿也开始打架,牛仔裤一经风吹刮在腿上特疼,我这算是惨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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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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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4:54:14 | 只看该作者
115徒步新都桥

但令人高兴的还是有,早起的店主夫妇已经在侧楼也就是阿恰鲁睡的楼下的门面前生起了蜂窝煤炉子,我像看见了救星一般直扑上去对着还在冒着柴烟的炉子烤火,哪管得了什么被烟火呛着,我只想把炉子里面的所有热量全都吸收到身体里面去,我想逃难的人们都是这幅模样吧!

而还在店内打扫的店主夫妇一看见我这幅模样也似乎吓了一大跳,男的走过来说:“小伙子,你没事儿吧!你不是病了吧!”

我没回答他而是问他:“有开水么?”

他指了门后墙边的暖瓶,我就拿了玻璃杯子去满上顺便拐了一张凳子到炉子边上继续熏烟喝开水,喝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自己暖过来了,而店主夫妇看我的眼神也正常了,因为我不哆嗦了。而是开始喝着开水揉捏自己的双腿和搓着脸、耳朵了。

男老板试探着问我:“你是昨天晚上住进来的么?”

“嗯哪!”

“你就一个人么?”

“不是的,听说进去的路很难走,我让他们开车子进去,我回头从成都坐飞机进去!”

“是的,前面的路挺难走的!吃了早饭没?”

“没那,有什么热的吃不?”

“热的没有,但可以泡面!”

“行吧!给我泡个香菇炖鸡味儿的,扔个香肠里边!”

“好咧,你烤会儿火,我泡好了给你递过来!”

正因为刚才的撒谎心虚而想着怎么蒙混过去的时候,男老板把面送过来了,还提了一张凳子来给我放水杯,一看我憔悴的脸色就问:“昨天晚上没睡好还是被子盖少了?”

我心里想,我他妈的都几天几夜没睡了,能不憔悴么?就是个铁人也快废了!

但嘴上还是回答:“头疼的很,一宿没睡着,所以回头往成都去了!”

男老板有些心疼的神色,但还是说:“要是汤不够我再给你加点开水啊!多喝点汤暖和!”

我“嗯”了一下算是回答,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该怎么去弄接下来的行程,说实话,我太想一头扎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了,各位看官能理解我当时恨不得一头栽下去就睡着的心情么?

吃完泡面烤暖了身体算是恢复了一点元气,却更想睡觉了。而此时的天色已经大亮,再抬头阿恰鲁的窗户已经分辨不出关灯了没有,使劲猛灌了几口开水又加满了才付了帐,问清了往成都的方向和搭便车的难易程度。

老板说:“车子很好拦,班车也有好几班,快的话当天就可以到成都,怎么难走都只有四百来公里的路程!”

我谢了他就上路了,刚迈开没几步突然他就似乎想到了什么而独自嘟囔:“不是开车来的么!”

我有点出汗但没有回头,装作没听懂他的话硬着头皮怀着要死不活的心上路了。

摄影天堂新都桥在驴友圈和摄影圈里都是久负盛名的,可是新都桥的清晨却是暗沉沉的,对于这依然是峡谷之中的小镇和那浮在半山腰只有几十米高的迷雾分不清是水汽还是云彩,光线的偏暗完全不适合拍照,因为还没有阳光,冷清的感觉就格外强烈。

回头望了一下那间小房子不知道阿恰鲁睡得是否香甜,再见吧,谢谢你一路的信任和陪伴,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着。

小心地循着高大的行道树下的路沿前进,一低头突然发现一具牦牛的骸骨在干燥的排水渠中,而且牛角十分完整,而白骨则让人心生寒噤,皮毛完全不见了,只有那弧形的肋骨连在粗壮的脊骨上。

对于这阴冷的早晨因为行人稀少仍然不敢大意,时时回头去看那背后的方向是否有车驶来或者是有骑摩托车的恐怖分子。好在道路的一侧不断地有一两栋整齐又舒适的带院子的藏式小洋楼,心中的不安才略微减少。

与前面所经历的峡谷中的小镇所不同的是新都桥的山都不算很高,所以视野较为开阔,而且道旁都是依山而成的牧场,草甸的长势也是相当的好,并无明显的裸露,当视野中开始出现一片片泛黄的杨树林时,也开始有游人出现了,他们都把车子停在路旁去到杨树林里野餐或者是游乐,但对于此时的他们心中却是十分的自豪,这虽然已经进了藏区,但仍然在四川界,不过看他们低矮底盘的轿车就知道他们是过不了高尔寺山的就要回头的,而心中又窃喜了一下自己不虚此行。

行走的过程中四肢也渐渐回暖,手脚也变得灵活起来。对于脑袋里若有若无的隐痛也觉得不太要紧,而身后也开始有汽车轰鸣传来,但路况的好似乎还没让司机对我的招手反应过来就呼啸而过了,又有可能因为我是个男的所以不愿载,于是又只好默默地向前走着。

116天葬

又出现临路带院的小房子时就看见了一柱斜斜的白烟,似乎是有个小男孩正在院子里头的梯子上在烧那大昭寺广场看见的植物,还时不时地从胸前的兜里抓出点什么扔进火炉里,而这白烟便源源不断的喷涌出来。越走越近又见那小男孩从身边拿了一只像是牛角的小号,便有雄浑低沉的嗡鸣传来,似乎肺活量相当好,一声号鸣也可以拖得又十几秒长,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十分著名的藏区天葬。

而最有名的便是直贡梯寺的天葬,并且是天葬被视为一件非常神圣的仪式。当人故去后就会被运送到寺庙内的天葬台,由天葬师去掉故人的衣服并剖开胸膛,稍后烧起迷眼吹响号角吸引他们的神鸟秃鹰来啄食,待到大群的秃鹰把故人啄食成骸骨的时候,再由天葬师将其骸骨捣碎并和以青稞等藏人供奉的五谷神,再次让秃鹰吃完,然后就祈福故人升天去往净土。

这个过程是极为严肃和庄重的,围观着不得拍照谈笑,直至全过程完毕,也就让故人经历完了他的整个人生。

对于此时的小男孩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神圣职业的继承培养者,对于天葬的意义在西藏博物馆也有详细介绍,而其精髓所在便是人与世界的融合,生于自然,归于自然。对于这样的已是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敬畏,又或者是可以理解并赞同但不太能接受,而藏文化的精深也就可见一斑了,较之中国的传统文化更有西方的深邃理性和自然神秘色彩。

怀着好奇的心情步步走近去还时不时仰头去找那巨大翼展的秃鹰,而当那小男孩一发现我就突然放下号角在围墙的里头隐去了,我想我是不是打扰了小天葬师的练习了,只好快步继续向前走去,而在自己走开了几分钟后又听到了那呜咽低沉的嗡鸣。

微微起起伏的草原上散落着许多黑色的牦牛,而低矮的雾气依然在半山上勾留着,很突然的背后就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汽笛和发动机轰鸣,我还没来得及回头挥手就差点把我给刮下路肩的水渠里面去了,大车子呼啸过去后我才看清是对向来了两辆小轿车,才把我赶到了路基的斜坡上。

等自己一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条毛色纯正的大狼狗滚落在路边的干燥的水渠中,而眼睛和耳朵似乎还在往外流血,更让人受不了的肚皮都裂开了几乎能看见墨绿色和粉红色交杂的内脏了,顿时心中就骂了一句:狗日的开快车的司机!

又转身对着狼狗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戏中才算是熄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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