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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川藏线，像是一场游戏一场梦（17） 深夜，大概两三点的时候，屋外人声卡车声不断，车灯和手电的光透过窗户映射到了我的梦里。 是半夜赶路的卡车司机来投宿了。 清晨，我从一床的kitty猫中醒来，外面流水声不断。原来以为下了一整夜的雨只是窗外屋后湍急的泉水。 天还未亮，闹钟却早已兴奋地叫床了两次。 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我，还有三张床。被子外，有点冷。 我把放在被窝里暖了一晚上的衣服穿了起来，伸手从对面的床上把裤子拿进了被窝，过了一会，穿上。 然后一个纵身，起来坐在了床沿，甩了甩脑袋，双手用力揉了揉脸部，费力的睁开了本就不大的眼睛。还好，虽然很暗，我还能看到屋里的三张床和门窗的位置。 穿好鞋子，脸上还有未睡醒的痕迹。走到屋外，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解决了早晨第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回到房间，拿好毛巾，轻轻关上房门，去了旁边的饭堂。 一个小伙子在饭堂里忙前忙后的打扫卫生。原来他是老板的儿子，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跟老板说好了今天早上会给我煮三个蛋，因为实在不习惯一早就吃能把我噎死的蛋炒饭。 这里除了鸡蛋就只有蛋炒饭。其实老板跟我说了一堆的东西，我只听得懂这两个名词，而问他别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他给我解释的内容我更加的听不懂了。 就连是水煮蛋还是炒鸡蛋的问题我两用语言加肢体比划了半个小时才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个时候老板还未起床，他们一家就睡在饭堂隔壁的小屋。 我向着老板催促着我的鸡蛋，老板用我听不懂的四川话催促着他儿子。 他儿子就忙里忙外的跑来跑去。我想我的鸡蛋应该马上就好了，于是赶紧收拾东西。 待我一切准备就绪，而我的鸡蛋却仍不知道在哪里。我问了老板的儿子，他就像化学老师一样给我解释道这里因为海拔高，水开的很慢，所以鸡蛋也熟的很慢。 我心说好吧。虽然这里我身体的感觉跟在平原没有多大差别，但好歹也有三千多米的海拔，比起老家那个沿海小城市要高出三千米多米呢。（⊙﹏⊙b汗，这好像暴露了老家几乎就是没有海拔嘛！） 于是又等了几分钟，看着老板慢慢地起床不刷牙洗脸，然后悠闲地做起了自己的早饭，我又催促了下我的水煮蛋。老板的儿子在玩电脑，也许刚想打开游戏，听到我的催促声不得不放开电脑再去屋外的灶头上帮我查看锅里的鸡蛋。 看到我有点不耐烦了，于是老板儿子在屋外告诉我鸡蛋熟了。 我说行，那就帮我装袋吧。 付完钱，拿好我的三个蛋蛋，在渐亮的山村中一个人出发了。此时我浑身上下只有三个蛋蛋可以充饥。 踏上昨晚走过的路，想着又要骑一遍下坡十分钟上坡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真心觉得郁闷。好在今天天气不错，前方没有乌云，后面仍是晴天。 时间尚早，便慢慢地赶路。 山里很安静，只有旁边流水的声音。 两公里左右，我看到了昨晚在此抛锚的卡车，司机好像已经离去，轮胎还在用路边的石头卡住以防溜车。 再往前一点就开始几段“之”字爬坡，我在上坡前休息吃蛋。 想着虽然吃的不多，但好歹是水煮蛋。好像从小一直被教育的就是水煮的蛋蛋最能补充营养了。 我从车前包里拿出一只还有余温的蛋蛋，摇了摇，好像跟这辈子见过的其他水煮的蛋蛋有点不一样。 敲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五分熟的水煮蛋。 这个奸商，我骂道。我摇了下其他两只，果然，全没熟。 还好我平时就喜欢吃生蛋黄，但好歹你也等蛋白熟了再给我啊，这一坨半凝固的蛋白让我总感觉像昨晚下山时在嘴唇上的某种东西。 不能乱想。记得见过很多人都是生吃鸡蛋的，别人可以，我应该也可以。 平时不吃生鸡蛋也许只是不习惯吃罢了，在如此处境我还有什么好多加苛求呢。 一口气吃下去，就不感觉饿了。我安慰自己到。 我就像吞蛇胆一样一口吞掉了自行车尾灯那么大的蛋蛋。 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下咽，只是一直习惯了吃煮熟了的水煮蛋。 习惯真的很难改变，尤其是那些变成了不假思索就会遵循的习惯。 习惯也可以改变，只是要在一个很强的外力下，重重的锤击它。 我吃完了一个鸡蛋，或者说我吞完了一个后，开始“之”字爬坡。 几十分钟后就上升了十几米，我看到了前方的幻境。称之为幻境，因为看到的真的太不像真实存在的，或者是我真的太没见识了。尤其是景象定格到我的相机后，非常不真实。 包括之后的很多照片，特别是圣湖的照片，都很不真实。 有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这里的景色太美，还是我的相机也是个处理品；到底是曾经见过的那些游戏动漫中所谓的幻境抄袭了这里，还是这里为了证明那些幻境而存在。 太阳出来后，骑行或者说爬坡在清晨的山中变得非常的燥热，尤其是我穿着大冬天的装备。 当然首先是因为我不得不穿上厚厚的衣服，这样可以减轻我的驮包重量。其次是太阳底下非常的炎热，但是一到背阴处或者停下休息就非常的寒冷了。路边常年不化的雪说明了这里的气温一直不算高。 登巴村到荣许兵站一共13公里，我整整爬了两个小时。 路上被几个同样从登巴村出发的兄弟给陆续超过了，看着他们远去，觉得他们速度好快。 就像身边一个个的朋友都结婚生娃了，而我却仍一个人在路上。也许是他们走得有点快，我走的有点慢。 我大概因为没吃早饭的关系，到荣许兵站的这段路骑得非常吃力。不过总算还是到达了。 传说中的荣许兵站就是一个很大很破的兵站，有几个兵哥哥在那里生活。客栈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藏民家，还不如我昨晚住的临着山泉的小隔间。 一不小心就差一点错过了兵站，看到了这里最后一家客栈，进去询问是否有早饭吃。我对老板娘说，我已经快要饿死了，刚从山下登巴村来，起床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过。 老板娘看我的确像是快饿死的人，于是说这里只有面。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有什么面。 答曰，青椒肉丝面、鸡蛋面。 青椒肉…丝……面……….. 我顺着老板娘的话重复了一便，老板娘以为我听到青椒肉丝面就一下子亢奋起来，好像从来没吃过青椒肉丝似的，于是就说了句我马上去做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 我只好从无奈变成了等待。 去客栈的小卖部买了一瓶脉动，两瓶营养快线和一瓶冰红茶。 客栈门口躺着一只小小的狗。我怎么可能放弃任何一次调戏牲畜的机会嘛！ 我把车停在它的旁边，想看看它是不是怕人。可到最后我就算用食指去抬起它的下巴它都照样继续闭着眼睛晒着自己的太阳，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太狗眼看人低了。 我还是吃我的青椒肉丝面吧！ 好像味道还不错，不知道是我太饿了还是这里的佐料的确好，我把满满的一碗面吃了一滴酱汁都不剩。 吃面期间，来了三个广东妹，看样子起码九二年以后的年纪，看见我在吃面，也跟着进来了。她们跟我坐了一桌，说着我听不懂的广东话，聊着我更听不懂得话题。 我吃完了面，喝完了一瓶营养快线，桌上还放着我的充电宝和三瓶水还有我拿来擦嘴的自己带的卷纸。三个妹子看我的桌上一眼就聊一会，我想她们一定是在说这个老男人好恶心。 淡淡的忧桑，还是赶紧走吧。 如果等妹子们一起走的话，今天爬山的状态好像不怎么好，万一速度还没有妹子快，那就糗大了！ 于是结完钱，赶紧骑车上路了。 出发前对传说中的十二座大山很是期待很是敬畏，尤其是最高的两座五千多米的大山，东达山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总是对我说，想知道五千多米的雪山是什么样的吗，你一脚一脚的骑上来就知道了。就像小时候大人总是说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一样。 我长大了，我懂了。我来了，我终于知道了。 过完荣许兵站，就是二十几公里上升九百米的爬山，最后到达5008米的垭口。其中十几公里都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真正的高原上前进。 听起来，很吓人。 实际上，也确实很缺氧。 基本上一直是在前几座山的垭口那么高的海拔上骑行，速度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不时地还有一点点的逆风。 天本是蓝天白云和烈日，逐渐的变成了乌云乌云还是乌云。 如此高的海拔上什么也没有，连牲畜都没有。只有零散的几块雪遮掩掉了这贫瘠的现状。 只要在前进，目标没有变，就总有到达的那一刻。 在离垭口十四公里左右处，有且只有一间客栈，方圆十公里也只有这一间房子。 在这里碰上了一支在此休息的队伍，他们询问我有没有看到三个妹子，广东来的。 我说有啊，好像还在很远的地方。边说边向后望去，一个小小的影子在慢慢的正在向我靠近。 速度很慢，但看得出很坚硬。 不一会，这个广东妹子就到了客栈前，在马路的边上坐下休息等待后面的两个妹子。 这支队伍的兄弟们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这三个妹子。而我只想早点到达垭口，拍下那个朝思暮想的海拔牌。 于是向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对了，在荣许兵站吃面的时候，终于跟蓝莲通上了电话，他告诉我已经订好了宾馆，条件尚可，我应该满意，价格也适中，就等我到达了。 我也将昨日一天的情况道之，告诉他晚上等我准备吃顿好的，就把电话挂了。 我拿出路上不常使用的nano，单曲循环我最崇拜的两个女人的when you believe，开大了声音。 听着歌，整个人一下子有了动力。 Yes，there can be miracle, when u believe! 看着远处几乎看不清的垭口，脚下的路变得没那么难走了。 在这么高的海拔上骑行，就算侥幸没有高反的我，也深深地体会到了缺氧的折磨。 因为缺氧，所以骑不快，几乎是两百米就停下休息一次。因为缺氧，每次休息完继续骑的时候总是会喘不上气，呼吸困难。 路上的兄弟们看到即将到达的垭口都下来推车了。 我看着他们推车那么难看的姿势，告诉自己就算十秒钟休息一次也绝不要推车。 越靠近垭口，天色越来越难看。人们说，东达山的垭口一年只有一个月不下雪；蓝莲说，他昨日经过这里的时候下大雪了。 在不知道休息了几次之后，反正是多到我牢牢地记住了缺氧的感觉，我终于到达了垭口了！ 我终于到达了五千多米雪山的垭口，我终于到达了这可以让我在自己小小的朋友圈里炫耀一番的山顶了，我终于可以跟日思夜想的东达山的海拔牌合照了。 我终于又有一个故事可以讲了。 在垭口看向四周的感觉，就是那么的不一样，是如愿以偿后的满足感，也是梦想成真后的激动的快感。总之，真的很美妙，很兴奋，兴奋到我在垭口玩了太久，身体已经开始感到寒冷了。 海拔牌在经过垭口后十几米处，虽然也只是单面的，但好歹比觉巴山的要明显多了！ 我推着车到了海拔牌，陆续到达的兄弟也开始多了起来，还有像公交车一样不时到达的自驾游的人。 而海拔牌只有一个。 我等待着可以跟海拔牌单独拍照的机会。我先将车往海拔牌下一靠，看到没人提意见，便开始思考如何拍一张特别有意义的照片。 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现此时的心情很快乐，没有任何的抱怨和不快，完全没有上坡时心里奔腾着数以万计的草泥马的那种感觉。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拍了。 于是叫旁边一个兄弟帮我拿好相机，我看着手机里的自己，像在西藏界指挥蓝莲一样指挥着他。 可惜这家伙不知道按了什么东西，我无法远程控制自己的相机了，而那兄弟又在催促我快点，他说他快冻死了。 心想算了，他一定是太虚了，我一身的淘宝货都没有冷到那种程度。只好谢过他后把相机放地上自己来拍。于是就有了这张让我非常满意的合照。 求人真的不如求己，自己是最靠谱的。 看着这碎碎念很久了的海拔牌，我真的忘了所有的痛苦与爬坡。 因为大家都要拍照，我只好拍完后跟小7躲得远远的。我也感到越来越冷了。 于是开始下坡了。 四十公里的下坡一直下到了左贡县。 拉萨，我跟你越来越近了。 你的面纱，我会用轮胎一层一层的掀开。 五点，到达了左贡县。左贡是个说不清楚的县城，对它没有太多的印象，仍旧是缺电缺水。 蓝莲仍旧用他那不太好的方向感为我指路，还好我有百度地图，总算和他汇合了。 房间还算满意，主要因为房间在一楼，自行车可以推进房间，而且最关键的是有马桶！还可以洗热水澡，站在房门口还能勉强搜到wifi。 放完东西，蓝莲带着我直接去了邮局盖邮戳。然后买了点东西就回了宾馆。 然后我两就站在房间门口开始上网了。 过了会，蓝莲去厕所不知道干嘛去了。我站在门口，看到一辆科帕奇缓缓停在了我的面前，是无锡的车牌。在这遥远的地方，看到家乡那里来的车总是有种亲近的感觉。 车上是一对老夫妻，大叔今年刚退休，然后带着爱人不顾家里反对就一路开着车来到了这里。 和大叔闲聊了几句后，我就进房间整理装备了，房门开着。 过了一会，大叔在门口朝着屋里喊我和蓝莲一起去吃饭。 大叔说他丈人是六十年代上海去无锡援助的老干部，爱人也算是上海人，看到了老乡，她非常高兴，一定要叫上我们一起吃饭。 于是我跟蓝莲就跟着大叔和他爱人走上街找了一家人还算多的四川饭店了。 阿姨是退休教师，特别热情，拉着我点了许多的菜，我除了不好意思就是很不好意思。 大叔原来是电力局的干部，退伍军人，父亲也是部队干部，所以内心中本就有一颗冒险的心，只是曾经碍于工作，无暇到得西藏。于是今年三月份刚退休，就不顾家里反对带着爱人圆自己的梦，也是圆爱人的梦。 真心羡慕这种能够开着自己的爱车，带着自己的爱人，想去哪就去哪的生活。 我一定也会有这一天的，我轻声告诉自己。 吃饭间，屋外下起了从没见过的大冰雹，行人都躲闪不及。 吃完饭，回到宾馆，我说想要与他们合一张照，于是在房间门前他们的车旁。摄影师蓝莲同志给我们拍下了这张合照。 大叔，阿姨，你们一定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我后来看到照片差点没认出自己，才发现自己今天下山后就没有洗过脸整理过发型。 罢了罢了，反正意义大于一切，主角不是我。对于不好的东西就去掉嘛，所以我的头就马赛克了。 各自回房，心里暖洋洋的无法平静，想着昨晚的四个大哥，还有隔壁房间的大叔阿姨，心里说不清楚的感觉。至少我那么烂的语文水平无法表达这复杂的心情。 我是个很感性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抓住那些美好的时间，让它永远停留。真的不想跟隔壁的大叔阿姨明天就此分开。 因为有些人，说了再见，就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就像有些话，说了以后，一辈子也无法兑现。 我想了很久，发现只有一样东西能让他们记住在川藏线上有那么一个萍水相逢的我存在过。 于是我把藏在备用衣服最深处的在芒康买给自己的明信片拿了出来，敲开了隔壁的房门。阿姨正在洗漱，大叔已经睡下。 我说明了情况，想把这明信片送给他们留个纪念，阿姨只是不停的说谢谢。然后各回各房了。 也许他们不太懂那明信片对我的意义。 罢了，对于我如此重要的东西未必对他们来说重要。至少我觉得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他们，我感到很开心。 在床上跟蓝莲聊了挺久，昨日今天的故事，还有明天的行程。 明天没有爬山，我劝蓝莲不要搭车，蓝莲说好。 漫长的一天，踏实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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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UllO-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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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1 21: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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