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川藏线,像是一场游戏一场梦(19) 我知道在我的血液里一直存在着一种本能,叫做征服。 很早的醒来,想听听窗外的声音,以此来判断天气,可是只听到屋外走廊上错乱的走路声。 大家都开始出发了。 我在被子里感受了下身体的状态。发现仍旧是那样,没有多大的酸痛,或者说一直以来局部部位都是这么的酸痛。 想到这样的状态过几天仍旧是会这样,也就索性起床了。 蓝莲也已经醒了,他在担心今天的爬山。我安慰说今天只有十几公里的爬坡,咬咬牙就过去了。 洗漱完毕,我们将所有装备搬到楼下,装上了车。我的衣服还是半湿的,手套也没有干,鞋子换上了备用的老家的名牌回力。 客栈的饭店没有大饼油条这样的早点,只有面和炒饭。 我现在最抵触的就是青椒肉丝面和蛋炒饭了,于是就跟蓝莲出门找有豆浆油条的早点店。 好在这里是相对繁华的小镇,早点店因为这里是交通要塞而开了许多。 外面也开始飘起了小雪。 蓝莲突然叫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我向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载着一辆自行车的面包车。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开心起来,倒不是为了自己。 想着这样子多变的天气还有后面更加危险坎坷的路,如果让蓝莲跟我继续一起走,我不可能一路陪着他,也不放心任他独自在最后面骑行。 现在可以搭车,倒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顺利到达下一站,我也不用为他担心。 我笑着,对他说你去打听一下,我在这等你。 他扔掉了手里的烟,放下了停车架,跑了过去。 我还没有看过白天的邦达镇貌,于是打量起四周。 一会,蓝莲就回来了,我看他压抑着本应灿烂的笑容,告诉我说那辆车可以直接到拉萨,也可以中途下车的,到拉萨需要两天两夜。 我看得出蓝莲已经受够了318这变态的路况,本来就很想立刻结束这段苦难,只是没有碰上机会,好几次都跟我透露出想卖车坐车去拉萨的想法。 这次机会终于来了。 我笑起来,没有压抑着,真心为他高兴,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告诉他直接到拉萨吧,后面的路更危险更难走,体验过318了就没什么好遗憾了,反正最后能到终点就好,毕竟我们这个年纪安全是第一的。 蓝莲说他早已经想开了,只是感到很愧疚,这一路相依为命了十几天,突然的他就直接到拉萨了,扔下了我一个人,他感到非常的过意不去。 我只好努力劝说他。 他把车放到了拖车上后,陪着我去了不远处的早点店,胡乱吃了一些早饭。然后在我打包两个大饼的时候,他消失了。 我拿好大饼,正准备去找他,他出现了。 原来他去隔壁商店给我买了一堆的干粮和饮料,还把他的一副大大的貌似鸭绒的有点怪味的手套给了我,说反正他也用不到了,后面还有几座山,我的手套现在又是湿的又很薄,他的手套应该会有用的,至少遇上大雨没那么容易湿掉。 真的多亏了蓝莲的手套,在后面的三座山,我才不至于走的太过狼狈。回想起来,如果单靠我的那副处理品手套,估计我又得去鬼门关逛一圈了。 我只好收下了蓝莲的这些东西,拍了拍他,告诉他没事,到拉萨好好玩,回上海后来日方长。不必太担心我,路上随时保持联系。 我让蓝莲上车去吧,我也该出发了。 蓝莲答了一声,就朝车子的方向走去,我也头也不回的向着检查站出发,但我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盯了我许久。 虽然心说没事,但是真的确定从今起自己就是一个人了之后,多少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我心里默默的对着身后的蓝莲许下了承诺,剩下的路我一定会替你骑完,无论会多么的艰难。 检查站,排着长长的车队,等着被检查。我从车队旁飞驰而过,在检查站检验身份后,就开始爬山了。 今天要翻越四千六百多米的业拉山。 虽然上坡只有十几公里,但在开始爬山后,天色一下子狰狞了起来。 雪下大了,还好没有大风来搅局。 我在一辆抛锚在路边的卡车旁换上了雨衣,看着前方又是无止境的坡,心里虽然叹了口气,但还是觉得是幸福的,至少我能享受到到达山顶那一刻征服的感觉。 去除了痛苦,剩下的其实都是幸福。这样想着,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换好雨衣后就继续爬山,不知道是下雪天催着前进还是蓝莲的离开让我没有心情停下,后面十几公里的盘山路我一口气骑完了,预计两小时的爬山我一个小时多一点就爬到了垭口。 垭口风雪很大,骑友也很多,自驾游的人更多。 我因为连续一个多小时的爬坡,暂时没有感受到寒冷,我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于是立马拿出相机将垭口的风景拍了个遍。 垭口停着一辆依维柯,北京来的。 一对北京的大爷和大婶带着两条狗下来活动筋骨。旁边的朋友说车上还有一只藏獒,高反了,没脸下来了。 北京大爷见我企图对他的两条爱狗下毒手,于是跟我闲聊起来。他问我老家哪的,我说上海的,然后就感觉他对我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似的......气氛一下子很尴尬 隔壁拍照的几个小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于是接上了我的话。原来是上海来的老乡。感动啊,尴尬啊。 那几个小哥对我非常好奇,还跟我合了影。我也让一个戴墨镜的小哥帮我拿着相机摆好了姿势,想之前一样由我自己控制自拍。 到底是老乡,很有默契,配合很好,不用多说该如何操作,一会就拍好了。 本以为我拍到了一张可以让我装逼很久的照片,结果后来一看相机,丫的只有我猥琐的往回走的画面。原来是温度太低,相机不知是高反了还是冻僵了,反应延迟了。买了个表! 那几个老家的小哥准备走了,告别了他们后,我又在垭口逗留了一会,慢慢地,感觉到寒冷开始打压我的体温了。 于是我推着车,离开了垭口密密麻麻的骑友,感觉就像是从一盆菜里挑出了一只苍蝇,我就是那只苍蝇,与他们格格不入。 下坡后马上就是传说中的怒江七十二拐了! 本来在垭口就能看到远处的七十二拐,但因为大雪天,这么高的海拔一片雾蒙蒙,什么也看不到,就连这段下坡,能见度也很低。 雨雪好像变成了冰雹夹雨,打在我的脸上生疼生疼的,我的眼睛也被打得睁不开,但不得不继续一路下坡,时不时的需要停下来整理头盔面罩和衣服。 对了,蓝莲给我的手套终于有用了!我的手套已经拧出水了,更别说在这么冷的天气中下坡了。 我好不容易戴上了蓝莲的味道怪怪的手套,带上它,我可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的。最后因为敌不过这寒冷,还是戴上了。 除去怪味不说,其实还是挺保暖的,关键是里面没有被雨淋湿。 就这么一路冒着冰雹夹雪下了几公里,但这雨雪一点也不见小。 于是我就在一个悬崖底下的背风处跟着几个兄弟一起躲了会雪。 虽然没有了风雪,但温度还是很低,已经湿透了的我开始感到寒冷了。 想想还是一口气冲下山就会好吧。 于是一个人继续下行,经过七十二拐的观景台时,正是下坡最爽的时候,本想直接冲下去,想想还是拍一下这壮观的一幕吧,不然以后肯定会后悔的,虽然现在也挺后悔的。 我忍着异味脱去了蓝脸的厚手套,咬着牙用冻僵了的双手勉强的拿出兜里的手机,费力的拍下了一张照片。然后迅速的放回手机,戴上手套,立马下山。 雪还是很大,但比刚刚小多了。 看着慢慢的接近了昨天三死一伤的七十二拐,心里莫名的激动兴奋起来,很想见识到底是危险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发生这种事情。 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小到在老家连半夜无人的红绿灯都不敢乱闯。 于是进入七十二拐后,两手紧紧的捏住了刹车,下坡速度没有超过35码。 随着海拔迅速的下降,天气也变得好了起来。回望山顶,乌云密布。 山顶一定还下着大雪,我心里道。 七十二拐的第一个急弯,竖着一张警示牌,上面写道:警方提示,此处已死亡13人。 我想昨天开始这个数字就是16了。 虽然天气好转了起来,但我还是浑身冰冷,尤其是双手,几乎快握不住刹车了。 七十二拐名不虚传,一个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还有明显比之前几座山都陡的下坡,好在我没碰到太多的上山的卡车,加上速度很慢,下山还算顺利。 只是刹车因为太过用力快被我捏坏了。 在山脚下终于看到了第一个有村委会的村庄,我看到了“党员先锋救助站欢迎您”的牌子,立刻在路边停下了车,跑了进去。院子外有三个村民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一个大姐见我从山上刚下来,已经冻得没有了人样,于是给我倒了热水开了取暖器,还给了我一大包饼干。我将滴着水的头盔和头巾拿了下来放在了取暖器前烘着,从来没有发现取暖器这黄色的灯光竟然是如此的美丽。还有那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此时你比所有的饮料都好喝! 在身体恢复了知觉后,村委会大姐也开始做饭了。我识相的起身准备离开,向着大姐和几个大叔鞠躬道了声谢谢,在大姐不停的关心声中,我带着她硬塞给我的一包饼干,继续没骑完的下坡。 心里不再寒冷,我知道这不只是因为山下温度开始升高。 一路坑坑洼洼的下坡来到了怒江边,沿着怒江有一路起伏来到了军队守护着的怒江大桥。 过了怒江大桥后就是一路的缓上坡,缓慢的爬行到八宿县,海拔上升五百米。 天气也已经好转,久违的太阳又出来与我相见。 哎,又是一日四季!我又穿着羽绒服在夏天骑行。 刚过怒江大桥,我看到前方有个兄弟在路边一个人休息进食,我也有点饿了,于是就在他前面停了下来,向他打了声招呼开始吃干粮休息。 这兄弟看到我的雨罩上写着上海,便开始跟我有句没句的闲扯起来。 原来他就是出发前我联合组建的一个群里的兄弟。他们23号出发,已经追上了20号出发的我。 在这荒山野岭能遇上一个群里的人着实不容易,回想起来多亏了我在康定的时候在雨罩上写上了上海二字。 这个兄弟叫Jason,他告诉我群里有一个兄弟在海子山的六个隧道内摔了一跤,缝了三针,一路搭车跟着大部队到这里。其他人都在前方,他是速度最慢的。 一个群把我两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一起吃完干粮,就相伴上路了。 怒江大桥到八宿的这段路都是没有植被的山区,悬崖边的公路上随时会有落石的危险,我亲眼看到过石头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自己滚落下来。 在这路上骑车纯粹是靠人品了,被砸中的兄弟肯定是干了不少的龌龊事。 跟Jason就这么边聊边前进,本该枯燥无聊的起伏路不知不觉就骑完了。拐上一个大坡,来到了八宿县的县城。 Jason有队友给他订好了房间,我让他先陪我去邮局盖好了邮戳,盖完邮戳,他也联系到了队友,知道了住宿的地点在哪。 我跟着Jason去了他们的住宿点,想看看那里的条件是否符合我的要求,想着既然有组织,还是过集体生活比较好吧。 到了客栈,我就问老板有没有标间。 老板说有,我又问是带独立卫生间的嘛。 还没等我继续问有没有马桶,老板就像看到乡下人进城一样笑着跟我说他这边是青旅,哪有独立卫生间,都是公共的。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Jason很不好意思,我对他说我再去看看别的宾馆吧。 然后问了最好的宾馆的方向就向着那个方向骑去了。 这里最好的宾馆是就是以地名命名的八宿宾馆,三星级,可是没有马桶! 我对前台的小妹表示很惊讶三星级宾馆竟然没有马桶的事,她反而更惊讶我会问出宾馆会有马桶这种事情。她说整个县城都没有马桶的,因为蹲便器更卫生。 我很无奈,问好了价钱,再去了其他的几家宾馆问了下,果然如此。 最后还是回到了八宿宾馆,要了一间标间,推着车就进了房间。 房间除了没有马桶外,还是非常让我满意的。 看着另一张空荡荡的床,有点失落的感觉,不知道蓝莲现在怎样了。 拨通了电话,另一边传来蓝莲的声音。 原来早上分开后,蓝莲回到车上,竟然碰上了在新都桥追上的三个兄弟中的两个。他们也一路搭车去拉萨,竟然和蓝莲在邦达在这辆车上相遇了。 我说我正纳闷怎么在爬山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大头从车窗里伸了出来对我说加油呢。 他们现在还没到住宿的地方,估计明晚能到。我说好,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就将自己湿透了的衣服大衣等装备全拿了出来,将脏了的衣服全洗掉,然后在房间里各个角落找地方挂了起来。 收拾完装备,我去了Jason他们那闲聊了一会,原来除了那个缝了三针的兄弟,还有个兄弟在今天下山时把两条腿都给摔伤了,好像还挺严重的。反正第二天直接把车卖了一路搭车到的拉萨。 生命诚可贵,怒江七十二拐有冲下悬崖摔死的,也有跟车相撞压死的,更多的是在下坡后给坑坑洼洼的烂路给摔伤的。 我一直觉得追求梦想是自己的事,但是一旦牵涉到生命的时候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除非你是那种满门被抄斩后的余孽。 探望了受伤的兄弟后,我就去吃了晚饭,随后回宾馆洗澡睡觉了。 我的湿衣服实在太多,晚上我就把袜子内裤和手套放在了本该是蓝莲的床上,把电热毯开到了最大。 一个晚上应该会干的...吧,我想着。 终于可以躺在宽敞舒服的床上,有热水澡洗,有电热毯暖床,还有旺仔牛奶喝,一会我就睡着了。 明天,跟Jason约好一起出发去然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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